夜漸深,車水馬龍的街道很快便冷清下來,涼歌不知道沿著街走了好幾回,無意間經過取款機,她才忽然記起上次金菲兒交給她的那張卡,當時想著還給韓少偉的,但幾次下來都給忘了,這會兒倒是能解救身無分文的困境。
站在取款機前,她有些猶豫,總覺得這樣做不妥。
但轉念又想,就當做是暫借吧,等明天租好房子,她再去找一份工作,湊齊了又存回去,到時候再還給韓少偉。
別無選擇的她,邁過心裏的那道坎之後,輸了密碼,取出一千塊錢,就近找了家旅館住下。
房間雖小,但她卻心存感激,總覺得比露宿街頭好得多。
鮮少住旅館的她,安全感薄弱,所以睡覺的時候,把那一千塊錢抱在懷裏,生怕被人搶了似的。
裹著滿身的疲憊,還有身處陌生環境的不安定感,讓她暫時忘記了莫錦天說的那些刺傷人心的話。
錦園的夜,如是深沉。
莫錦天坐在黑漆漆的書房,煙味彌漫了整個房間,方浩打電話來把她離開錦園後的一切動向彙報,得知她安然無事,他整顆心才慢慢撫平。
這會兒,眼裏彙聚的全是黑芒,靜下來,他才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如千百條蟲子在狠狠咬噬,懲罰他的殘忍,他的妒忌,還有那些傷人的話。
半年的時間,他和她恩愛纏綿,盡管有過小吵小鬧,但很快冰釋,唯獨這一次,他比殺人狂魔還要可怕,言語猶似利器的狠狠戳傷她的心,把他對她的愛一連否決。
他的確怒火攻心,腦海裏構造的全是她與韓少偉靈魂相契的場景,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她在廣場上與他甜蜜擁抱,他很難說服心中的那份篤定。
他以為,她是愛他的,結果,全是諷刺!
第二天,涼歌早早醒來,簡單洗漱了番,換了身幹淨衣服,便提著行李箱退了房。
因為是冬天,除了上班族步履匆匆的湧現在街道上外,不如過午那般人聲鼎沸。
看了眼手中的箱子,雖然物品不多,但拿著去找工作的確有些不方便,所以她打算先去租一間房子。
慶幸的是,以前初來這個城市,她和韓少偉也四處找房,因為那會兒資金有限,所以他們盡量往冷清的地方找,有了一些經驗之後,她便提著箱子往普通的居民樓尋去。
很多老太太把自己的房租用作出租,所以涼歌很快便找到一間房子,而且老太太告訴她,她兒子媳婦都去了外地,想著房子空著也是空著,還不如拿出來出租,所以對租金沒多大要求。
“奶奶,這間房子不錯,一個月租金是多少呢?”涼歌打開窗,冷空氣撲麵而來,但采光的地方總是能讓她視野開闊,所以她決定就租這間。
老太太慈眉善目,雖然看上去年邁,但衣著整潔,笑起來更是和藹可親,“孩子,一看你就是討人喜歡的姑娘,奶奶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也浪費,你給一個月兩百塊吧,要是一分錢不受,你肯定會覺得我這老太太奇怪!”
“兩百塊?”涼歌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總有種撿了大便宜的感覺,連忙擺手,“奶奶,兩百塊也太少了,要不,給您五百塊吧?”
她現在什麼都沒有著落,所以能支付也隻能到這個程度。
“奶奶還沒見過像你這麼實誠的孩子,那好吧,就五百,包水電!”老太太一錘定音,接著樂嗬嗬的一陣笑。
涼歌知道一味地難過是沒有用的,所以租好房子後,把房間整理好,便出去找工作。
想到學曆不高,工作經驗缺乏,涼歌隻好降低標準,把範圍縮小到餐廳之類。
看到招聘信息她便進去詢問,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涼歌以為做服務員隻要手腳利索,勤快細心就好,誰知道要高中畢業,而且還要相關證件,幾家下來,幾乎麵臨同一個困難,涼歌有些挫敗似的坐在銀行門口的台階上,行人密密麻麻,很快便把這座繁華城市顯得擁擠起來。
來到冰城快五年了,涼歌這才明白,她從未真正融入過這座城市,大多數時間呆在出租屋裏,做好飯等待韓少偉從學校回來。
四年,兩人即便天天見麵,但發乎情,止於禮。
想到莫錦天那些侮辱的言語,無端的寒意又絲絲入扣般的貼進肌膚裏。
她不想深想,這樣隻會讓她增加心頭煩惱,起身,便繼續一家一家找下去。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
一家不大不小的火鍋店,地處二樓,涼歌站在前台,一位端莊的女人招呼她,她坐下來,看了眼呈一派喜氣的店內,心頭也哄哄一熱,拘謹笑笑,說:“我是來應聘服務員的,請問你們這裏還招工嗎?”
因為是中午,加上休息的點兒,所以客流很少,涼歌不大的聲音卻在兩人之間分外清晰。
年近四十卻打扮時髦的女人打量了她一番,笑著問,“小妹妹長得清秀標致,怎麼看上我這種小店麵?”
麵對女人的一臉困惑,涼歌笑笑,毫不相瞞,“我沒有高學曆,加上工作經驗少,再說,低標準的工作對於一個新手也是一大挑戰,希望老板給我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