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記得莫青山給她倒了一杯茶,之後就昏昏沉沉,然後一覺醒來人已經在錦園了。
莫錦天故作鎮定的情緒裏平添一抹心虛,他蹙了蹙眉頭,用極其深沉的語氣道:“爸過世了。”
這四個字說完之後,他的心頓時沉甸甸的,四麵八方的怒風疾馳在身體裏,那哀嚎陣陣,不輸給咆哮滾滾的黃河水。
雖然知道這樣會令心愛的女人傷心難過,但不願意她一直處在這複雜的關係裏。
過世了?
涼歌一秒傻愣,用輕不可聞的聲音細問一遍,“你說什麼?”
她想那一定是幻聽。
莫錦天薄唇再一次抿緊,心疼的眼眸注視著她,想要擁她入懷,可是涼歌不讓,雙手排斥的推著他,與他保持了一定距離,忍住心腔想要迸發的怒火,沉住氣,再問:“我問你我爸到底怎麼了?”
想到慕楚克在陽光下慈和的笑意,叮囑她在莫宅的門口等她時,她心裏難受的快要崩潰了,但是眼前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她再生氣,她也要和聲和氣的和他交談。
莫錦天捉住她的雙手,一字一頓,清清楚楚的說:“爸-已-經-過-世-了。”
有那麼一瞬,涼歌覺得自己的腦袋是一片空白,有什麼東西塗抹在眼眶裏,視線模糊,聽覺全無,就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了。
隻是心裏有一個難以置信的聲音,爸不會死的,不會死……
“老婆,你如果生氣就朝我發泄,不要不說話。”見她垂著腦袋,一臉的心灰意冷,莫錦天心疼,把她擁入懷裏,難過地說。
涼歌癱軟在他懷中,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墜落,心尖鼓著一抹痛。
“錦天,你不會騙我,對不對?”她還是不肯相信,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也太蹊蹺。
一個口頭宣布,她怎麼會輕易相信。
她忍住昏沉的感受,從他懷裏掙紮起來,不顧淩亂的長發,淚眼望著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平白無故的一句話,我又如何去相信!”
莫錦天一陣錯愣,想著話一出口就覆水難收,既然決定如此,他當然要讓她徹底接受這個“噩耗”。
“涼歌,你不用承受太多悲痛,所以爸的死是為了大家著想,而且醫生也宣布說他剩下的時日不多了,他多年的頑疾你也是知道的。”莫錦天柔聲安撫她,修長的手指整理了下她蓬亂的頭發。
“你胡說!”涼歌胸腔裏燃燒的熊熊怒火壓都壓不住,劈手揮開莫錦天替她整理頭發的手,帶著哭腔吼道:“我爸的病已經治好了,怎麼會死!”
她拚命的搖頭,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莫錦天另一隻手緊緊的箍住她不停舞動的手腕,按住她,“涼歌,你冷靜點!”
因為焦急而語聲有些激動,聽上去像是在責備她。
涼歌情緒繼續上漲,不聽他的話,嘶啞著哭腔,“莫錦天,是蘇華娟對不對,是蘇華娟逼死了我爸,對不對!”
她血紅著淚眼,扯著嗓子質問。
莫錦天眉心沉了沉,忽然沒有勇氣去看她投遞過來的眼神,那種植滿氣怒裏又帶著質問情緒的眼神隻會讓他更加驚慌,好在他一貫如常的冷漠態度可以掩蓋他心底的波濤起伏。
“嗬嗬,果然夠歹毒!”她把他的沉默當做是默認,然後痛心疾首的說:“她寧可讓我爸死,也不願成全我們的幸福,對不對?”
“涼歌,什麼都別說了!”他本就不願欺瞞她,倘若再問下去,他難免會實話交代,這樣一來,所有的一切都無濟於事,蘇華娟要強愛麵子,一定會繼續製造事端,災難還會引發到其他人身上,他想想,心內一個激靈,掃滅了所有要實話實說的念頭。
涼歌本就是一窩子氣沒處發,現在莫錦天又出言打斷她,心頭怨怒更甚,“莫錦天,你把一個人的生死當做一個消息通知,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莫錦天抿著唇,心裏也壓著火氣,這團火氣並非涼歌給予,而是蘇華娟那些話,讓他夾在中間很是為難。
“好,你不說話,我認了……”涼歌站起身,因為憤怒灌頂,所以在起身那一刻一陣眩暈閃過,她身子一個小小的踉蹌,莫錦天眼疾手快扶住她,把她擁在懷裏,除了深深的喘氣,仍舊一言不發。
“老婆,不要難過,老公會照顧你一輩子的,再也沒有什麼阻難會讓我們分開。”他以為她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發自內心的許諾。
涼歌反感的推開他,眼眸冷涼得令莫錦天心驚,那寡淡的語氣更是如同針對陌生人一樣,“不,不需要了……”
她忽然感到很疲倦,如果慕楚克的死訊是真的,那她又如何能心平氣和的和這個男人生活一輩子。
“你說什麼?”莫錦天臉上露出一抹驚慌,看著她蒼白如雪的臉。
涼歌眸光徐徐轉向他,用一種淡漠到有些蒼涼的語氣說到:“我累了。不想再繼續了,所以錦天,放我走吧。”
“慕涼歌!”他激動的痛斥一聲,握住她的雙手,不讓她走,“你已經是我的妻子,已經有了孩子,怎麼能輕易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