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您和錦少爺吵架可以,但不能把氣置在孩子身上啊。”李嫂見懷裏的念槿哭得有些可憐,心慌意亂間,語氣一改平日的溫和,說得有幾分責備之意。

涼歌不以為意,繼續保持著淡漠:“我哪有把氣置在孩子身上,我隻是暫時不想看到她而已。”

莫錦天在門外聽得清清楚楚,終是忍不住走上前來,把孩子從李嫂手中接過來,然後對李嫂說到:“您先下樓去。”

雖然莫錦天語氣平平,可是深蹙的濃眉讓李嫂不免擔憂,怕他們矛盾愈來愈烈,李嫂囉嗦一句:“錦少爺,您有話好好說,別對少夫人大呼小叫的。”

說完還不忘對莫錦天使了個眼色。

換做以前,她哪敢和莫錦天這樣說話,時間一長,倒也親如一家人。

李嫂一走,莫錦天一聲不吭的走到涼歌麵前,把念槿遞給她,聲音沉穩道:“不管你有多生氣,孩子餓了你做媽媽的應該給她喂喂奶吧?”

估計是他心頭有一絲不滿了,所以連請求的話聽起來都有幾分指責的意思。

涼歌抬眸,看著他,冷著臉問:“你們莫家人都這麼不可一世嗎?”

她心裏的確是積憤成災,所以這個時候莫錦天說什麼她都會怒顏相向。

莫錦天麵色一沉,覺得她不可理喻,黑著臉,憋氣道:“你要是因為我們的事把氣撒在孩子身上,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她一直都那麼心疼念槿,哪會眼睜睜看著她哭著,可這次她連看都不願看一下,還讓李嫂把她放在嬰兒房,這不是明顯和他置氣麼。

“對我失望又如何,反正悲劇已經釀造了,你說我不依不饒也好,說我不懂順應你們製造的變故也罷,我都要問個清楚,因為你們不是當事人,那明白那種突如其來的痛……”她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淚珠兒沾染在睫毛上,看上去十分的楚楚可憐。

“涼歌……”莫錦天忽地內疚,吃痛的喊了一聲,又把哇哇哭泣的孩子給她看,“你看念槿哭成這樣,你先喂喂她好不好?抱抱她也好啊?”

莫錦天試圖用孩子來安撫她的情緒。

涼歌的確有些疲憊,淚眼望著他,“喂完孩子,你可以送我去莫宅嗎?”

她開始和他講條件,那是因為不相信慕楚克已經過世了。

一條人命不是他們的口頭宣布,倘若果真如此,她怎會善罷甘休。

莫錦天愣住了,過了好久才說:“你先把孩子喂喂,接著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他溫聲細氣的言語對涼歌來說隻是一種拖延,她心慌意亂,什麼也聽不進去,隻說:“那不是你的父親,所以你一點難過都沒有,可是錦天,請你將心比心,如果換做是你,還能淡定自若的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從頭到尾都沒有見過莫錦天臉上有過一抹悲傷,唯有對她的不耐煩,她不禁失落的想,他們的感情轉淡了嗎?

但願她是在悲涼中胡思亂想吧。

“涼歌,我已經說得很清楚,先喂完孩子。”他內心複雜,在說與不說之間反複糾纏。

“如果你不帶我去莫宅,我是不會喂孩子的!”她頑固的和他生著氣,用這種方式威脅著他。

莫錦天有些惱了,雖說不是劍拔弩張,而是態度決絕,“好,既然你堅持要去莫宅,那從此以後別想再出錦園一步!”

她能置孩子不理,是他有些不能容忍的。

他冷漠的態度之下,她心裏所有的溫暖都因此而奚落,眼睛裏還兜著淚水,隻是心頭的那一抹頑強讓她不要哭出來,她隻是薄唇微動,用十分細微的聲音呢喃道:“好……”

隻有越相愛,兩個人才會在一件事情上越拉扯不斷,最後除了兩敗俱傷沒有任何一方是好受的。

莫錦天抱著哭聲不止的念槿出了臥室,留下空蕩蕩的臥室帶來的孤寂,還有滿心疼痛的她。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著一顆,晶瑩反射了她心頭的淒惶,還有對莫錦天的失望。

她坐在床上,望著黑麻麻的窗外,心情莫名的堵塞。

空茫的眸子在偌大的臥室裏盤旋,視線落定在慕楚克交給她的公文包上,她走過去,打開,一遝白紙上寫滿了黑字,全是慕楚克寫給她的。

上麵的大致內容是,他選擇了最好的告別方式,覺得這樣的告別是他夢寐以求的……

她不敢看太多,那是因為越看心就越慌怕,接受慕楚克死亡的事實就越鮮明,她把紙張塞進去,把臉上的淚水胡亂的擦抹,心裏一直念叨,不會的不會的……

還好有手機沒被沒收,她現在很無助,很想打個電話求助,可是翻來翻去,隻有在金菲兒和東方睿之間停留,現在已經是夜裏,這個時候打電話豈不是嚇到菲兒,東方睿……他們雖然是朋友,可是為了避嫌,她除了過節的時候禮貌的問候了下,平時甚少聯係,不過他倒是打電話打得很勤,基本上是問問念槿的情況。

想到這兒,內疚感繞心頭,剛才和莫錦天賭氣,竟然任憑念槿哭得聲音沙啞,還讓她餓肚子……

又是一陣眼淚,一個稍稍發怔,手指輕輕一觸就給東方睿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