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總,對不起,我還沒有查到甘小姐的下落!”助手在電話裏,低聲彙報結果。
費亦琛靜靜地坐在車裏,其實這個時候他已經有了一些眉目。
一開始他想到的是可能自己的母親派人綁架了甘甜,但是他了解自己的母親,太傲了,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那麼在自己去質問的時候,她不會發那麼大的脾氣,她會心情愉悅地看著自己因為甘甜失蹤而抓狂。
而後,他想過甘甜可能是自己離開了。
也許這幾天她真的很累,先是自己的母親和韓姬步步緊逼,然後就是公司裏的事,顧安陽也跟著來插一腳。
但是她什麼都沒帶走,自己下午還收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洋娃娃,所以費亦琛此刻肯定——
甘甜是被人帶走了!她可能有危險!
他又忽然想起了上次醫院的事,他預感到了不對勁,返回去看甘甜,那個時候分明感覺到她的房間有人來過,並且——是個男人!
那個人是誰?能自由出入醫院的特級病房不說,還能自由出入自己家,避開所有監控、除了打碎的玻璃不留下任何一點痕跡!
從家裏現場來看,甘甜在被帶走的時候並沒有掙紮,她肯定是認識那個人的。
費亦琛有些頭痛地將額頭抵在了方向盤上,之前就派人去查過甘甜的過去,但是一片空白。
後來對她漸生好感,這件事也就忘記在了腦後,每天隻想著和她在一起,讓她快樂,其他哪裏還想得到別的。
此刻他才後悔,自己不該當時查不到就不繼續查了!
其實從一開始,他以為甘甜接近自己是為了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甘馨,因為之前甘馨向他表白,而他連拒絕都懶得拒絕,直接就無視了。
甘馨氣得當時就輕聲地罵罵咧咧,一點大家閨秀的風範都沒有。
甚至,費亦琛還隱約聽到,她要讓他後悔。
女孩子的心思無非就是那些,所以費亦琛在第一眼看到甘甜、知道甘甜是甘家的人之後,他就自然而然地認為,她是為了她姐姐甘馨來的。
可是後來才知道,原來不是。
她遠遠沒有自己看到的那麼簡單,她的背後有人,但不是甘家人;她的心裏有事,但她不肯對自己說。
或者,她是不敢對自己說,有股惡勢力壓製著她。
但是在這個城市裏,能如此大膽對他費亦琛下戰書的人,能有幾個?
原本還頭痛不已的人,此刻轉而冷聲笑了起來,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那邊的聲音冷冰冰的,還帶著一些沙啞和壓抑的惱怒,聽起來似乎是剛睡醒,“說,什麼事!”
果然是出了名的冷酷凶殘,哪怕是對自家兄弟,也是這麼一副凶巴巴的語氣。
好在費亦琛已經習慣了,不然此刻非發火不可,“也沒什麼事,就是想讓你幫我找一個人。”
那邊靜了靜,然後是悉悉索索掀被子的聲音,再就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似乎是被驚醒了,“笙,你去哪?”
“睡著,我接個電話。”
嘖嘖,對女人說話都不肯溫柔的男人,怎麼就會有女人心甘情願跟著他呢?
要不是今天自己心裏擔心著,費亦琛非得抓住這次機會好好‘調戲’這位冷黑幫少主一回不可。
姚笙好一會兒才重新說話,問他:“找誰?”
“剛剛的女人是誰?”雖然不想‘調戲’了,但費大總裁還是忍不住八卦地問了句。
黑幫少主一聲不屑的冷哼,“與你無關,說吧,你要找誰?”
“一個女人。”
“我沒認為你要找男人。”姚笙微微地勾了勾唇角,又不是沒聽說過他費亦琛的事,隻是這幾天自己這邊都雞飛狗跳,才沒去問。
好在費亦琛看不見他現在的表情,不然直接就拳頭招呼上去了。
“甘、甜。”他報上了名字。
“和道上的人有關?”
既然費亦琛打電話來要他幫忙找人了,那麼說明,這個女人的失蹤一定不簡單。
他費亦琛是這個城市裏白道上呼風喚雨的人物,如果以他的能力都找不出來的話,又說明了一件事——
這個女人的失蹤,一定和黑道有關。
所以,他來找自己幫忙了。
費亦琛沉吟了幾秒,才有些遲疑地回道:“我不確定,但是我想能悄無聲息地道我家帶走一個人,他一定不簡單。”
他這麼一說,繞是黑幫少主也有些詫異了。
費亦琛的家裏他不是沒去過,那麼多的監控,能輕鬆避過去的人,還能帶著一個人走,何止是不簡單?!
“好,我知道了,我會幫你找到人。”
“不——”費亦琛忽然沉了聲音,“笙,你不但要幫我找到人,而且必須在今晚十二點之前,我怕她有危險。”
姚笙一笑,“說實話我真的非常討厭你用這種命令的語氣和我說話,可誰讓我們是兄弟呢,我知道了,等我消息。”
掛了和姚笙的電話,費亦琛的心裏並沒有放鬆或者踏實多少。
他知道,姚笙一定會在今晚十二點之前幫他找到甘甜,可是同時也說明了,帶走甘甜的那個人,的確是和道上有關。
甘甜,你究竟是什麼身份?你背後到底還瞞著我多少事情?
——
百裏西辭掏鑰匙開門的時候手抖了一下,他有些震驚,這樣慌亂無措、前怕狼後怕虎的心情,他是第一次體會到。
書房的事情之後甘甜就一直不理他,甚至看都沒有再看他一眼,而他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去打破這種沉默。
好在後來他第二次從書房出來的時候看到甘甜去開冰箱,似乎是找吃的。
但是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這裏住了,冰箱裏空無一物,他看到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沮喪地回到了沙發上看電視。
於是,他拿了鑰匙出來給她買吃的。
這樣他不怕甘甜逃走嗎?他當然不怕!
這個公寓所有的窗戶和門鎖都經過他親手的改造,如果不是他去開,或者他設置過,別人根本是開不出來的,而且有可能觸碰到機關,小命不保!
他相信甘甜知道自己的做事風格,他相信甘甜不會那麼傻在這個時間裏試圖逃走!
可是……
可是她好像真的很喜歡那個男人,她好像真的很想很想回到那個男人身邊去,她的理智會不會一時被情感占了上風,去做一些傷害自己的事?
百裏西辭的手緊了緊,而後他深呼吸一口氣,用鑰匙開了門。
一眼看去,視線裏空無一人,電視是開著的,但是沙發上卻空空如也。
“甘甜——!”
他在心裏默默地喊了一聲,隨即加快腳步朝裏麵走去。
正當他放下手裏的東西時,衛生間的門開了,甘甜麵無表情地從裏麵走了出去,繞過他,坐在沙發上,拿了遙控器換台。
百裏西辭不知怎麼的,竟然覺得心裏一鬆,那種緊繃感、害怕感,隨著她的出現,一點一點消失了。
她沒走。
她沒事。
“我給了你機會,為什麼不逃走?”他坐下,問。
甘甜盯著電視,仿佛什麼都沒聽到。
百裏西辭靜靜等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走過去捏著她的下巴,“為什麼沒有逃走?”
“有意思嗎?”甘甜看著他的眼睛,連冷笑都不願意施舍給他,隻道:“你是什麼人我不知道嗎?放心吧,我不會那麼衝動,我不會傷害自己,因為我傷害了自己——他會心疼!”
“所以你乖乖留在這裏不是因為我,不是因為你想留在這裏,而是因為……”
他說不下去了,上次看到她和費亦琛牽手時的那種刺痛又來了,鋪天蓋地像潮水一樣,自己避開都來不及。
甘甜奇怪他的表情,但她向來都看不懂他,此刻也就無所謂去深究,“如果沒別的要問了,就請你放開我,這樣看著你,我很惡心!”
百裏西辭心尖上的刺痛更尖銳,一點一點收回自己的手指,指尖上明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她卻厭惡地從旁邊抽出紙巾,擦了擦被自己捏過的下巴。
甘甜,你就這麼恨我嗎?
縱然我對世上任何一個人都心狠手辣,我對你沒有,不管你信,或者不信。
——
晚上十一點多,費亦琛在把車上能徒手弄斷的東西都弄斷之後,姚笙的電話終於打進來了,“東方巴黎A座12層06。”
死寂、汽車發動的聲音、電話被掛斷。
黑幫少主傾了傾嘴角,想著他給打電話去的那個人也不年輕了啊,怎麼做起事情來,給人一種年少輕狂的感覺啊?
身後一雙藕臂纏了上來,女人獨有的體香若有似無,那聲音更是媒到骨子裏:“忙完了?”
“嗯。”
“那……可以滿足我了嗎?”
姚笙抓住其中一隻藕臂,將身後的人拉到了自己的麵前,隻見她渾身不著寸縷,故作楚楚可憐的眼神裏寫了四個大字——快、來、吃、我!
冷麵黑幫少主頓時獸性大發,一把撈起美人,直接就甩到了床上。
“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想我溫柔就別化成妖精來勾.引我!”
“我沒……嗯……啊……輕一點……啊……”
——
東方巴黎。
費亦琛抬頭看了看,此刻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大多數住戶都已經睡了,但A座12層,卻還亮著一盞燈。
此刻,費亦琛的心裏是寧靜的,因為那個人在帶走甘甜之後將她安置在這裏,說明在那個人的心裏,甘甜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否則,你千方百計帶走一個人,最後卻帶著她入住豪華公寓,這樣的做事風格是不是太讓人不解?
費亦琛勾了勾唇角,緩步朝著電梯走去。
此時甘甜正躺在沙發上,客廳的窗簾沒有拉合,所以窗外的月光都灑了進來,她就那樣躺著,睜大眼睛看著外麵。
百裏西辭在房間,她知道,他也沒睡。
那麼,費亦琛,你睡了嗎?
我不見了,你是急的滿城在找?還是惱怒地認為我是不告而別?又或者,你覺得我是在耍脾氣?
甘甜微微地笑了起來,好像隻要一想到那個男人,自己的心情就會很好,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