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陽看來,這位老者既然目標明確的找到了自己,那麼他便十有八九是黑幫派遣來的殺手,甚至有可能他自己就是黑幫的首領,此時四周早已埋伏了大量的黑幫嘍囉,這個時候來找自己說話,無非是想在最後再玩弄自己一番。因此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表麵上姿態優雅,語調平和,眼睛始終盯著老者的雙手,隻要他稍稍有異常的動作,那麼不論雙方的懸殊有多麼大,不論他下一刻還會不會有命在,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發動攻擊,那怕是立刻倒下,也要留給對手一個難以忘記的教訓。但是老者卻沒有任何異常的動作,隻是微笑著點了點頭,同樣十分優雅的回答道:“你說得有道理,我為我剛才的話向你道歉。但是……”他把話頭突然一轉,接著說道:“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呢?以你現在的力量,是根本不足以對抗那些黑幫的,難道你就打算就這樣過一輩子?”
聽到他這句話,王陽表麵上不動聲色,內心卻頓時陷入到了波濤洶湧的痛苦之中,其實隻要他願意離開,他立刻就可以從這一切中解脫出來。以他在生物學界的聲望和潛力,世界上任何一個生物技術發達的國家都願意歡迎他的到來,並為他提供最好的科研條件和生活條件。但是,他的外表雖然文雅柔弱,然而內心卻極為堅強固執,他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離開,那就意味著他很可能將永遠不會再有回來的機會的,但是他既然已經在少年時就定下了為父報仇的決心,又怎麼可能在最困難的時候臨陣脫逃?
以老者豐富之極的人生閱曆,又怎麼會看不出他內心此時正在進行激烈的交戰,當下他拿出一件東西輕輕的放入了王陽的上衣口袋中,說道:“如果你想尋找你人生的答案,就來找我。”
王陽疑惑的看了看那件東西,那是一幅描繪得十分精致的地形圖,一邊靠山,一邊望海,山青水秀,風景十分優美。在地圖的正中,繪畫著一個小小的村莊。一根彎彎曲曲,顯得頗為複雜的曲線指出了找到這個小山村的路徑。而這條曲線的起點,赫然就是國際化的大都市S市。王陽愣了一愣,他實在難以想象在經過了將近兩個世紀的現代化開發之後,S的周圍居然還有這樣一個曲徑通幽的小山村。他抬起頭想要詢問老者一番,卻發現老者早已消失不見了。
當王陽費勁周折,僅憑著一張並不算精確的小地圖找到這座極不起眼,幾乎是與世隔絕的小山村時,已經是一周以後的事情了。山區裏缺少食物,更沒有住宿條件,他不得不忍饑挨餓,風餐露宿,以至於他來到這裏時,本來就很瘦弱的他又消瘦了幾圈。好在這些年的流浪生活,他也早就習慣了這種天當房、地當床,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他望著這個臨近鬧市的寧靜山村,仿佛回到了幾個世紀以前,這個22世紀的山村,而且是臨近大都市S市的山村,居然還沒有通電。至於電話、網絡、現代化交通工具等更是一樣也看不到。村民過的居然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織,雞犬稼穡的寧靜生活。而更令王陽驚奇的,是村民中不論男女老幼,居然個個都在習武,走進村莊,隨處可見習武的場麵,這一切都令他大開眼界。
在一座明顯有著明代建築風格,倚山望海的小樓之內,王陽再次見到了那位老者,這時老者的眼神寧靜而清澈,正在指導著幾名年輕人在調配某種中藥。見到王陽到來,年輕人隨即離開,老者招呼王陽坐下,望著窗外湛藍的大海淡淡的說道:“你希望以自己的能力為你父親報仇,但是你卻沒有想過,能夠在S市這樣的大都市中立足的黑幫,都必然是有著深厚的背景。你雖然是一位年輕有為的科學家,但是卻仍舊不可能動搖他們的根基。”
對於王陽而言,自從法院下達的明顯偏袒凶手的判決出來之後,他就已經意識到了問題,而當黑幫開始對他展開追殺,警方卻對此有意縱容的時候,他更是一度感到絕望。經過數年的澆薄,此時的他,早已是看透了各種世態炎涼。當初的憤恨、驚訝、絕望、恐慌等情緒反倒是漸漸消失,於是他也是很淡然歎了口氣然後問道:“那您說應該怎麼辦,難道就讓這些人逍遙法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