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記者,剛剛完成一個專題采訪,身心疲憊。我跟領導說我需要休息一下,領導對我的工作非常滿意,痛快的批準了我一周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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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到家,躺在床上,悠閑的翻著從單位帶來的一大摞雜誌,翻到其中一本的後麵倒數幾頁。一則廣告吸引了我:“一次相逢,一夜寂寞,相見即別離。照片講出迷人的故事-----麗江攝影大賽2014。”廣告詞來自杜拉斯,一個奇特而愛胡思亂想的女人。廣告背景是麗江的黃昏,碧藍的天空,因為是傍晚,白雲隻有朵朵的影子,太陽與天空的界限已經模糊,暈出的光線不昏暗不刺眼。近處是一家客棧,黃昏下古樸的亭台樓榭,到處掛著紅色的風鈴,樓前樹木的葉子朝一個方向傾斜,風鈴飄動的方向與葉子一致,有風有鈴聲。整張圖片香豔又靜謐。
麗江,是一個容易有豔遇的地方。
我決定參加這個攝影大賽,麗江適合我現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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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飛機,跟所有人到麗江的感覺一樣,天真藍,藍的清澈;雲真白,白的敬畏!
這邊的酒店不叫酒店,而叫客棧。客棧,是古代酒店的稱號,人們在出外遠行的時候會找地方投宿,而提供這些地方的就被稱為客棧。想起客棧,就少不了酒、牛肉、肩上掛著毛巾的店小二以及風騷的老板娘。客棧總是跟離愁別緒、匆匆過客一起出現在故事裏。按照地圖,我找到一家名為“一米陽光”的客棧,這家客棧簡單而古樸,不奢華但應有盡有。
第二天,我就出發去麗江古城的街道,背著背包,拿著相機和三腳架,穿梭在人群中,終於找到一個理想位置,這是一條巷子的起點,也是終點,如果你去過麗江你就會知道,巷子的一頭是一小片平地,巷子深處隨著台階的不停的升高而延伸,兩旁全是賣各種各樣的絢麗的工藝品的,紅色是這裏的主色調,我這個位置,相機正好可以照到整條巷子,背景是空曠的天空。我迅速搭好三腳架,望著一望無際的遠方,腦中開始勾勒種種不同角度的畫麵。
突然間,她就從人群中向我的方向走來,隨著高低不平的台階,她一高一低的起伏在我的相機裏,我站在低處,她距離我還很遠,她要不停的下台階才能到我的位置,長發烏黑,飄散在空中,藍色的開衫沒有係扣子,下擺也是逆著風而向後飄著,及地的麻布長裙蓋著她不停移動的雙腳,她就這麼款款而來。我無法用語言描述她的美,那是一種上世紀90年代的香港麗人的美,一種超凡脫俗的美,風靡大街小巷的美。她是百分百女孩,我想我遇見了我的百分百女孩,瞬間我跟村上春樹有了共鳴:“在50米外我便一眼看出:她就是我的百分百女孩。看見她身影的那一瞬間,我的胸口受到地震一般的震顫,嘴裏幹得象沙沙作響的沙漠。”
我調了焦距對著她,不停的拍,拍著拍著,我發現她的臉出現在我的鏡頭前,低頭用餘光就可以看見她裙子的下擺。我被發現了。
“你好!”我說。如果她生氣,我就把照片都給她或者刪掉,最差也不過如此吧。
“你在拍什麼?可以看看嗎?”她說。
“當然可以。”我趕緊取下相機遞給她。
她接過相機,認真的看了一會兒。“我能說點什麼嗎?”
“嗯。”我點點頭。
“你這個光線調的不好,角度如果再往右邊調一點,露出來這個角……”她很認真的說,說完把相機還給了我。
我對自己的攝影一向很自信,之前就拿過幾次不大不小的獎項,平遙國際攝影大賽,和諧中國——影像記憶攝影大展,“艾美+鏡頭”攝影比賽,等等。除非遇見大師,不然我是不會讚同她對我攝影的評論的。
“你快試試,按照我說的。”她定定的望著我。
我隻得按照她說的,重新設定相機,雖然心中有點不悅。畢竟也沒什麼損失,就算陪她玩好了。
重新拍了幾張。她湊過來,搶過相機,翻看新拍的照片。很滿意的笑了,然後把相機還給我:“諾,自己看!”
我把照片翻看完畢,不得不佩服她。“你是?”
“哦,我不是玩攝影的。”她說,“不過你要是願意,我可以給你講講我對照相的看法。”
“那好,等我收拾東西,我請你吃東西吧!”我邊說邊收拾三腳架。
“隨便你。”她玩弄著自己的頭發,一幅無所謂的樣子。
我們開始邊聊邊找餐館。我聽著她對攝影的看法,知道她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但是她有某種天賦,某種審美方麵的與眾不同。我們總是在人生某個時刻會遇見某個人,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看到你需要花很長時間才能看到的東西,不需要努力就能做到你要輾轉百回才能做到的事情,她就是那種人,雖然她講得攝影心得沒有專業的學術性詞彙,但是她的天分比那些教科書靈動多了。
我像在平淡無奇的大路上走著,生命的長度一直波瀾不驚的延伸。但是今天好像走進了一個花園,一片森林,在裏麵轉了一圈,穿過去,下一段的路程變得不同於從前,人生上了一個新的台階。而她給我講得東西就是這個花園,這片森林,我的生命天窗沒有預料的被打開了。
晚上我們吃了些甜食,整頓飯,她都是在聊攝影,還時不時拿出她的手機給我看,她拍的很多照片,照片張張精彩。她還談到,她沒有工作,偶爾靠給淘寶和京東的商戶做模特營生,怕我不相信,她還給我看她給那些商戶做模特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