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至少,在任何一方發生意外的時候,一顆心,不會像這樣被深深的懊悔血淋淋的撕碎,痛得人隻想毀天滅地要重新來過。
如果他當初早點隨著自己的心接受了宋含鈺,他就會隨著自己的心好好愛護她,保護她,如果是那樣,今天在夜君臨引導他送宋含鈺回學校的時候,他就不會刻意拒絕,那麼……有他在,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宋含鈺陷於這等危難之中!
越想,林深就越懊悔得想殺了自己!老天啊!如果可以讓我們重新來過,你讓我做什麼都行,什麼都行啊!
他在心裏撕心裂肺地呐喊著,原本英氣的俊臉上卻僵硬一片,若不是眼眶裏的淚水流動、閃爍著,還以為他已經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他在懊悔的地獄中自我折磨著,柳凝梅在手術室裏卻是繃著一百二十分的神經。
她此前雖然在軍事學院學過腦部手術的課程,也親自參觀過醫學老師做手術的現場,可是,她自己卻是從沒做過這種高風險手術的,可想而知,她要承受多大的壓力,以及鼓足了多大的勇氣?
沒錯,她其實是把自己的命賭上了的。
宋含鈺活,她活,宋含鈺死,她也必不會獨活,這樣,她麵對躺在手術台上的宋含鈺,就如同麵對自己的生命一樣,稍有差池,同歸於盡!
抱著這樣不成事則成仁的狠絕心態,柳凝梅每一次刀起針落,都力求做到快、準、穩、利落的進行著手術。
兩個時辰過去了,柳凝梅終於將宋含鈺腦中的子彈取了出來,並將手術控製到順利的沒有發生任何意外的情況下進行了傷口縫合。
一切結束之後,柳凝梅深深歎了口氣,虛弱地擦了擦滿頭的大汗。
詹姆斯和宋柯上前扶著她走出了手術室。
手術室的房門一開,林深立刻跳起來奔到她跟前,聲音顫抖地問,“怎麼……樣了?”
在所有人心裏都體會到如今的一種境遇,那就是,柳凝梅在跟閻王爺搶宋含鈺的命,能有多少勝算呢?
柳凝梅又吸了一口空氣,神經和體力略微恢複了一下後說,“手術是成功的,但是我們國家的醫療水平還比較落後,後期她能不能醒過來……我不知道!”
林深,“……”。
兩人對視,眼圈都紅紅的。
“但是,你也不用怕,若是她選擇了黃泉那條路,我一定會去陪著她,不會讓她一個人孤獨上路。”
柳凝梅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她的內心其實也很複雜、很亂,好像這樣說,就能減少一點點她心裏的愧疚,讓自己好過一點。
在她被淚水模糊的雙眸中,突然恍惚出現了一個人影,那是不知站在走廊角落裏多久了的夜君臨,他清清楚楚聽到了她的話,所以,他親手把自己的夫人和宋含鈺送上了斷頭台?而能不能救活她們卻不是他能控製的,全看天意讓不讓宋含鈺活過來!
他甚至不敢走近她,他不知道他如果走近了她,她會不會崩潰!
他默默後退,躲在角落裏流下眼淚。
她裝作沒有看見他,也許,這輩子,她的生命中,再也不會有他這個人了。
“一會兒含鈺會被送到重症監護病房裏,你穿上無菌衣服去陪她吧,四個時辰後,如果她還沒有醒,你就跟她說話,想盡一切辦法……叫醒她!”
柳凝梅看著林深的目光中,包含著無盡的複雜和茫然。
如今,靠著林深叫醒她,成了讓宋含鈺醒來唯一的希冀了嗎?
“好!”林深聲音還是沙啞的,可這一聲好,卻深切如使命。
他又說,“她若不醒,我就一直跟她說話,一直說,一直說,我喊她,叫她,吼她,直到她醒來為止。”
柳凝梅突然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嗚嗚”地哭了出來,一邊哭,她一邊點頭,似乎,已經沒有其他任何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