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
一個老漢正在自家小院裏啜酒。
與其說是喝,不如說他是用喉嚨在咽酒更為貼切。
每喝一口自家釀製的白酒,他便猛地咳嗽一聲,身子也隨之狠狠顫抖一下,那程度甚至比農用拖拉機發動還要劇烈。
可是,
他仍舊沒有停止手中酒杯傾倒的動作。
“汪汪!!”
他身邊,有一隻瘦巴巴的老狗在咆叫。
老狗年歲很大了,可叫得卻這麼厲害,是承不起這叫聲的衝擊的。
很快,
它的身子也和主人一樣狠狠顫抖起來。
“汪汪汪!”
老狗又叫了幾聲,一雙清澈的獸眸裏卻如山泉溢流。
“阿衝……你是在勸我麼?”
老漢看著這一位老友,楞了一瞬,然後他渾身也是彌漫出悲傷的氣息。
嗬,
老婆死了,
兒女又斷了聯係,
現在,就連喝酒……也都是苦的。
……
對人而言,
最悲哀、最畏懼的,就是孤獨二字。
老漢也已經七十多歲了,
又老來多病,連一點兒的感冒也能讓他不勝惶恐。
更豈料,
村中群童生性頑劣、常欺他老病無力,屢次公然進屋拿財取物,就連一點安葬薄錢,也是沒給他留下……
如今的老漢,
差不多已經大半個身子入了棺材。
隻是,
他最放不下的還是這一位守他如命的老友。
老漢於老狗,僅此一主……
老狗於老漢,僅此一友……
“阿衝,如果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
“我希望……當年我不要將你帶回家……這樣,你也不會經曆我的死亡了……”
老漢知道,
對於狗來說,最大的殘忍就是眼睜睜看著主人的生機殆盡。
可是,
這一切都是命數。
改不了,也逃避不了的。
老漢心到悲處,
連生死都拋之腦後了,一口悲酒飲下。
“咳咳……”
老漢眼裏悲痛,卻咳得更厲害了,嘴角也溢出一絲血沫來了。
“嗚嗚~”
老狗通靈,眼睜睜看著主人大限將至,叫聲更是淒涼。
縱使天命難違,
可,它是真的不想主人離它而去啊!!
……
……
宅子外麵,
宋仁頭的眉頭狠狠皺了一下。
“好濃鬱的黑厄之氣……咦?這不是完全的黑厄之氣,似乎還帶有一股巨大的怨意……”
他是一人來的,
那蘿莉怕被黑四爺有所發現了,所以僅僅告訴他地點。
不料,
這裏的山路十八彎。
宋仁頭順著氣數的方向而來,差點也沒讓他腳走斷。
“裏麵有什麼呢……”
宋仁頭虛眯雙眼,也怕裏麵有所變節。
那蘿莉自然不可全信,可特麼一想到和清伊小仙女往後的幸福生活,無奈隻得推門而出。
……
等宋仁頭推開大門,
第一眼便是看見那一條身上覆滿黑紅色怨之氣數的老狗,那猩紅的眸子裏麵仿若是充滿巨大的殺機。
再看,
一個老漢趴在桌上,像是失去了生機一般。
“是你殺了他?”宋仁頭對那一條身負滔天怨氣的老狗問道。
可老狗沒有出聲,
甚至,連一聲抗議的低嗚也沒有。
畫麵,
也因此變得更為古怪起來了。
一人一狗,如在對峙。
宋仁頭看著那屋子所能看見的一角,卻不置可否笑了。
“屋裏滿是被搗亂的痕跡,難道還不是你殺的人麼?就算是你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傷痕,可不代表你沒有其他手段取他性命呢……”
老狗,終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