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客棧(1 / 3)

青虛集市上,買賣鋪戶人生鼎沸,商販茶館沿街叫賣,要說清虛集一等的買賣要數宴門客棧。周遭百裏的人家都曉得青鎖關內有個逢三逢六逢九的集日,年月久長了,青鎖關裏的買賣也都多備銀兩,尋思個上等地段買下做起生意。有的幹脆拖家帶口置辦幾間房屋索性住在集上,倒也圖個方便。

說起這青鎖關,年代已經無從考究。但隻是聽老人說,青鎖關中有口井,鎖著條青龍。傳說這青龍本是龍宮中的太子,因瞧得青鎖河畔有戶孫氏人家女兒美貌,遂化成人型,每日裏幫著挑水劈柴、耕田種地。姑娘瞧著他也是個壯實勞力,也就依了他。不料,成親之日,那青龍貪杯飲酒,洞房現了原形。驚瘋了姑娘,嚇走了老丈。青龍懊悔不已怒氣填胸,失了理智,把一團火都撒在青鎖關上。施展手段引了東海之水洗蕩青鎖關。後龍王發現遮蔽其罪,奈何天帝神通早有察覺。派下天兵五萬廝殺了半月有餘降了青龍,遣觀音在佛祖那啟了天條壓在井中。困了那物不知多少年月,倒也不知是哪位神仙顯靈,至此天氣風調雨順,百姓豐衣足食確實是個殷富之地,青鎖關因此得名。本地人煙因避諱青鎖關煞氣太重,也就移了買賣、遷了鋪戶到青鎖關內五十裏建了清虛集。每逢單數三、六、九日開大集,平日裏小集。前些年買賣倒也做的端正,年頭久了,有些富家紈絝就動起了歪腦筋,窯娼妓院、賭場歌舞、鏢師打手、小偷強盜等等無不雲集於此地。至此清虛集遂分為南集,北集,南集酒館、茶坊、染布、綢緞、柴米油鹽,凡是日用起居所用無不盡有。再看那北集,打手、小偷、幫會、煙館、市井無賴、鏢師江湖倒也相處的十分融洽。

說起這宴門客棧,位置當屬頭籌,如若把這偌大的集市分成東南西北,剛剛好占得中央無極土的地理。有好事者又添油加醋把集市分為黑白,亂者為黑,治著為白。暗喻百姓生活為白,江湖綠林為黑。嗬嗬,其實黑白隻不過是表象,熟黑熟白,自有天地洞見。布衣草芥又有何評說的權戒,隻不過是茶館飲後的談資罷了。倒是這宴門客棧,無論哪路財神大小通吃,洇溜牲口、打尖住店、無論人、物都伺候的妥帖周到。飯菜幹淨,夥計幹活麻利,傳撿客人暖心的話來講。沒等您擦臉手巾板已然遞上,真是個死店活人做,買賣不興隆才怪。

話分兩頭,說那蕭長雲正哄著孫孫吃肉,才喝了口水,就了口蛋吃,忽然胸口劇痛,那蕭氏以為飯食過硬噎著了,趕快遞了口水來。老人素來沒病,筋骨硬朗,著實急的蕭氏一身冷汗。再要看時,隻見蕭長雲怪眼圓翻,牙關緊閉,兩腿蹬直,脖頸血管紫黑,裂開衣襟大口喘氣。那蕭氏剛要施針急救,可歎蕭長雲一手指心,一手指著驚厥的長武咽了氣。

蕭氏退掉長雲衣服,仔細檢查上身沒有創口,待尋到小腿,隻見沿著左腿承山穴毒漿還在發作,黑線已然沿著經絡布滿全身。承山穴上入肉三分有餘赫然插著一根芒刺,如若不仔細看,就當是草葉紮進了腿中。蕭長雲死相十分恐怖,兩眼暴視,經脈具斷,脖項粗腫常人兩倍,兩腿僵直,手指拘攣。那蕭氏不愧是經曆過殺場的老手。看夫君死相,並不驚慌,隻在原地亮了兵刃,待查看周圍並無人氣息。就收了兵刃護住孩子離開屍體遠遠坐下調息。因她心裏明白長雲所中之毒異常猛烈,且下毒之人,無聲無息要了蕭長雲的性命。自己武功隨高,但此人不在自己之下,何況自己還帶著五歲的孩子。就算拚盡全力,隻怕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故此故作鎮定,好似等人狀,那人在暗處也多半懼怕蕭氏武功,卻也防著有人再來,所以未敢輕動。

蕭氏心中尋思,我兒出去辦事,難不成凶多吉少,隻要挨到掌燈時候,到時我自有手段。

其實暗處藏著的卻隻來了一人,五短身材,但舉手投足,異常輕巧,若不看其五官,全當是個練家女子。

此時,二人均在等待出手,那暗處來的本是顧忌蕭氏手段,好似猶豫下手不成反受其害。又恐蕭氏子侄俱到壞了好事。正待要出手之際,蕭氏以迅雷之勢抱起孩童撞壞窗欞飛入屋中,那人剛要追趕,窗內同時射出五隻繡花針,一根打麵門印堂穴,一根打咽喉,兩根打左右胸,一根直射關元穴。那人好像懼怕有毒,平地往左移了五尺。避開門戶,又要進身時,蕭氏一躍飄出屋外,正打個對麵。來人冷笑道:“五毒繡花針,果然好功夫,隻可惜錯保了大梁,白白傷了你家口性命。蕭氏嫣然一笑,指粘毒針,暗運內力於指尖隻待廝殺。來人並不著慌,反就慢條斯理起來說道:“你那繡花針未曾有毒,難不成久離殺場荒了本事?”蕭氏心中暗想,我久居深山,不用本領,所以適才所用的針尖未用毒藥浸泡!這廝是何方妖孽,隻一招就看破我針尖沒喂巨毒。看來多半今日凶多吉少!

隻見那來敵講道你有孩童分神,今日就算你我拚個你死我活,多半你也撈不到半分好處。我殺你夫君用的也不是什麼光明手段,但在下奉勸婆婆及早收山,忠君保主也要有個分寸。說罷輕點腳尖飛竄而去。留在蕭氏一人愣愣靜在門外,晚風輕輕徐來,望著蕭長雲屍首,欲哭無淚。天邊血色紅霞幻化而去裹挾著一絲黑雲透著無限悲滄!長武哭鬧自不再提!兩口人相擁而坐挨到天明!

婆婆起身看了看堂屋中掛著的一副字,上書道“青鎖關井鎖蛟龍,遁開碣石走彩鳳。巾幗縱馬戰前死,丈夫豈可困窘途。

那蕭氏自言道:“我本欲遷居鄉僻躲避災禍,怎奈天意弄人,就這點骨血也不給我留。我兒約期一日必回,想必也遭毒手了。想到心頭事緊,不禁氣血倒流,加之夫君頃刻暴斃,接連打擊自感心口邪氣亂竄,雙手抖做一團。真真的茅屋偏逢連夜雨,好不成雙,禍不單行。難不成今日真的要栽倒在此地不成?

原來那蕭氏本名聶小雙,自幼得聖手昆侖董巧玲傳授五毒繡花針,這針體大小比一般繡花針還要巧便許多。身藏一百零八根尋常使用,另戴三十六根都裹有巨毒,平日裏不曾使用,非到緊關節要從來不拿它射殺人畜。

但看那蕭氏,平了平氣血,把針囊打開,專挑那喂了巨毒的三十六根藏在便處,其他一百單八根具被棄了。尋了處僻靜地方埋了蕭老爺子,挾起長武,腳跟輕搓使起了陸地飛騰。隻聽的耳旁呼呼風聲,樹葉茂林穿梭而過。時而飛躍山澗,時而竄上高崖,也不知飛奔了幾個時辰,在一片密林大青石旁歇住了腳。剛待要歇息,忽然長武大哭起來,用手點指密林深處,隻見一片紅光,一隊隊的正在逼近。腥臊之氣撲麵而來,獠牙迎著月光閃出一大群比尋常頭狼還碩大無比的猙獰怪物。那畜生齜牙咧嘴,目露凶光,每嗬一口氣都臭不可聞。有的低頭咆哮,有的怒目而視,有的急待向前仿佛要把這二人撕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