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王奔肩膀上扛著水泥,一步步往階梯上走著。
兩包水泥的重量有一百公斤,很重,他每走一步都使得樓梯發出咚咚的聲音。
不過,這車水泥快要搬完,十塊收入眼看著就要到手,王奔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顧不上勞累,繼續往上一步一步走去。
“九十九,一百!終於搬完了。”
半個小時後,王奔把肩膀上的水泥往樓層上一甩,坐在地上,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氣,衣服已經完全濕透。
拿起地上的水壺,王奔猛往嘴裏灌。
“日啊,這體力活真是累,靠這掙錢不是辦法啊!”長長呼出一口氣,王奔苦笑了一聲。
三個人,一車水泥,兩百包,送到六樓,一起是二十塊的搬運費,王奔一次搬兩包,所以,工錢能拿一半。
“奔子,你小子行啊,這麼快就搬完了,比我們兩個人都快。”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肩上扛著一包水泥,笑嗬嗬的說道:“你小子的力氣真大,壯得跟頭牛似的,我看你幹脆別去讀書了,跟著我們幹體力活都能每個月掙幾百塊,你讀書畢業出來,還不一定能掙這麼多。”
一個月幾百塊,對於八十年代來說是很值錢的,不過,王奔隻能歎了口氣,苦笑了一下。
王奔從旁邊的木架上拿過一條黑黑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笑著道:“劉叔,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的情況,老爺子要是身體好,我哪裏會來賣苦力,不過,還差幾千塊才湊齊醫院手術費,我得加把力才行,有什麼活你可得通知我。”
劉叔是外鄉人,來華南這邊討生活好幾年,住在王奔家不遠,王奔出來搞搬運,如果沒有劉叔幫忙介紹業務的話,根本就別想掙這份錢。
“還差幾千?要不我先幫你墊著,等你以後有錢了再還我?”劉叔點頭道。
王奔搖了搖頭,感激道:“謝謝劉叔,不過,你家的情況也不好,奶奶剛出院,劉嬸又沒有上班,你一個人掙的錢都不夠家裏開銷,小弟小妹還要上學,要是你把錢借給我,萬一你家裏有個什麼事那怎麼辦?”
“唉,可這也不是辦法,老爺子恐怕拖不起啊。”劉叔歎聲道。
“我知道,錢還好辦一些,大不了把老房子賣了,可是,老爺子倔得很,我跟他說了很多次了,讓他到醫院裏麵去,可他就是不聽,說什麼大限將至,天命不可為!”王奔歎息一聲,無奈說道。
就在這時,另外一名搬運的中年人扛著水泥往樓層一扔,喘息一聲道:“奔子,聽說老爺子有真功夫,你從小跟著他,到底有沒有學功夫?”
中年人姓楊,名誌強,是劉叔的同鄉,以前到處跑生意,人脈關係很廣,但是,據說在外麵惹了不該惹的人,欠了一屁股債,最後被逼得走投無路,就跟著劉叔一起賣苦力。
不過,王奔知道,楊叔與劉叔不同,他隻是暫時賣苦力,一旦有機會,他是不會繼續吃這種苦的。
“學過一點點,不過不精,用老爺子的話說,才剛剛入門。”王奔嗬嗬一笑道。
這一點王奔沒有說大話,他的確跟隨老爺子練過功夫,而且練了十三年,從他四歲有記憶開始,他就被老爺子逼著練習功夫。
楊叔點了點頭,笑了笑道:“看你的力氣也知道你肯定有功夫,一個才十七歲的高中生,扛兩包水泥上六樓,氣都不喘一下,你要是沒兩下子,打死我都不信。”
王奔搖了搖頭,苦笑道:“哪有你說得這麼容易,我也很累的。”
楊叔拿起水瓶,往嘴裏灌了一口,繼續說道:“奔子,你實話說,你能幹贏幾個人?”
“不知道,老爺子不允許我打架,再說,這年頭打架沒什麼好下場,我也沒打算靠功夫吃飯,我隻是個學生,今年才十七歲,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歌手或成為一名電影明星。”
王奔笑著說道,不過,想到這裏時,他心裏卻是一陣酸痛。
曾經,他的確很有機會成為一名歌手,或成為一名演員,但是社會的現實卻攔住了他的夢想。
上輩子,他渾渾噩噩的虛度三十幾年,在酒吧駐唱,為了每天兩百塊的出場費,喝下十幾瓶啤酒,為了一百塊的報酬,他去影視城當群眾演員,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如果不是在酒吧駐唱時喝酒過量,從吧台上摔下來,他恐怕一輩子都隻能這樣混下去。
當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來到這裏。
王奔,是他現在的名字,至於上輩子他叫什麼名字,他記不起來,不知為何,上輩子所有的一切他都記得,唯一的就是名字好像沒有一樣,似乎他就是王奔,以前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可那夢又是那麼的真實。
這個世界與以前的世界非常相似,但他確定,這不是他以前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