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褲腿也破了,阿瑪尼的褲子,讓她生生穿成了乞丐褲,像是剛剛逃荒回來的人。
淩景辰的嘴角抽動,看著她進了病房,他就在門口止住,思緒開始紊亂。
白曉蒅,又不像是和沈冬青走了,因為如果真是那樣,好不容易逃走,她不會自己回來。
更不可能是周湛,那小子還在做夢用手裏那塊兒地做要挾換白曉蒅的自由。
現在隻有一個可能,是這女人想自己逃走,結果身上一無所有,隻能走路,走到了什麼窮地方,沾了一身泥巴,餓了肚子,受了涼,發現還是他淩景辰身邊好,才又回來的?
一定就是這樣了——淩景辰自胸口間憋出一聲冷哼,可看到病房裏那個又開始忙上忙下的嬌小身影,竟傻氣到以為自己在做夢,良久反應過來,看到她和爺爺臉上的笑容,他的心,還是不受控製的,柔軟起來。
還有不可能控製的情緒,失而複得,虛驚一場的滋味。
陪爺爺說完話,胡亂解釋了一通,白曉蒅從病房裏出來,一隻腳伸到她麵前,她驚了驚,瞪向腳的主人,“我說,您腿長了不起?擋著道了啊。”
淩景辰起身來,雙手插兜,吊兒郎當又冷冷的看著她的臉,她的臉上竟也有灰,他嫌棄的眼神不加以遮掩,直言,“髒死了。”
白曉蒅心上是委屈的,從賊窩裏好好地,清白四肢內髒都留著跑出來,那是萬萬幸啊,髒點怕什麼?給他打電話是別的女人接,要是指望著他,自己早就被拋屍深山了,那還能活著回來,他竟還要嫌棄自己髒?罷了,這男人,本就對自己沒什麼感情和心。
估計自己這回就是死了,再也不回來了,他也能笑笑,說一聲死了幹淨。
“讓開。”白曉蒅的聲音也冷起來。
“嘖,還想逃跑?”淩景辰不讓,冷冷的看著她的眼瞼。
她抬起臉來,眼睛直勾勾看著他的眼睛,裏麵終於迸發出忍無可忍的憤怒,聲音也提高了分貝,“淩景辰!你怎麼這麼沒有良心!我都走了一上午的路,滴水未沾,一口飯也沒吃,身上都是蚊子包,全身發癢,要是沒有一個好心人載我順風車,我今天都不一定能回來,可我回來第一件事,還是想著爺爺,不要讓他擔心,你倒好!我有難的時候你不能及時出現,我也不求你感激我,你倒是也別在落井下石!用你那可笑的狹隘腦子,貶低我,諷刺我!”
說罷,真的動了怒的白曉蒅,用了吃奶的力氣推開淩景辰,氣衝衝的往樓下衝,一下也不回頭,腦袋發脹,氣得步子都快的很,可是眼睛還是不爭氣的,落下淚來。
委屈充斥整個內心,有路過的醫生瞧她的褲子和她的表情,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問她要不要幫忙,她擺擺手,走進電梯裏,用口型說我沒事,隨後關了電梯,快速下樓去。
淩景辰還愣在原地,他的灰色大衣被抹了更深顏色的灰,落下了一個小小的爪印,是剛剛白曉蒅留下的。
他在回味白曉蒅的表情和話,頭一次看到這樣暴怒和委屈的白曉蒅,為自己發聲的樣子,還真是有夠醜的,她發色呈淺黃,瞧著像一頭母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