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一、 雪妝紅顏(1 / 2)

她不曾想到竟會又一次碰見他。

在一個雪天裏。

朔風肆虐,雪花紛飛,大多數人都選擇呆在家裏,即便有要事不得已出門的也是來去匆匆,絕不肯在大街上稍作停留。在這樣一個極端惡劣的天氣裏卻有一個妙齡女子在漫天風雪中從容不迫地在街頭漫步。那女子翠綠的衣裳被北國的風吹得上下翻飛,整個人卻帶了一種江南水鄉的溫婉氣質,令來往行人總忍不住多看上一眼。女子於周遭事物並不留意,走路也明顯心不在焉,顯然在想著什麼心事,直到一個尖銳的聲音鑽進耳朵:“喂!長沒長眼睛啊!走路注意著點!”

女子眉頭一皺,秀美的眉目間不易察覺地掠過一道殺氣,還未作何反應她又聽到了另一個粗豪聲音,氣勢洶洶,火氣比頭一個人還大:“他媽的你才沒長眼睛呢!幹嘛擋老子的路?”

“你幹嘛踩我的腳?”

“你擋老子的道老子就踩你的腳!”

女子轉過頭發現三步開外處兩個莽漢正吵得不可開交。原來是自己會錯了意,她眉間殺氣登時消散得無影無蹤。那兩個莽漢均五大三粗,尤其後說話的那條白衣漢子,皮膚黝黑,亂蓬蓬的長發披肩,怒目圓睜看起來真是有些瘮人。等等……這人我怎麼覺得有點眼熟,不會是……

正當她臉上陰晴不定時,頭一個說話的壯漢已經按捺不住了,掄起拳頭呼地向對方鼻梁上揍去:“我看你就是欠扁!”這一拳來得又快又狠,卻偏偏在擊到對方鼻梁前委頓下去,再看那大漢仰天躺在地上,一雙眼珠暴突著卻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是宋獅。小師弟在這裏,那麼他……他莫非就在左近?

她腦海中剛這麼想著,一個白衣公子就出現在她的視野裏。那男子看起來不過加冠之年,眉清目秀,即便略顯憔悴,也英俊得令人窒息。這樣一個乍看上去定叫人以為是文弱書生的人,卻大步走到宋獅麵前,更叫人稱奇的是麵對莽漢都氣焰囂張的宋獅一見那人表情便羞愧地低下頭去:“師兄,我知道錯了。”

白衣公子橫了他一眼:“就知道闖禍,還不快走?”

綠衣女子慢慢退到街對麵的牆角,一手撐牆才能支撐自己不倒下去。她原以為自己早已不會流淚的雙眼居然又淚眼朦朧,眼前那個雪白的身影也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蒼天你為何讓我又遇見他?

她想走,可雙腿卻如僵了般不聽使喚。昔日的種種紛至遝來,甜蜜的心碎的回憶一件件在她心頭閃現。她喊不出聲,隻能默默地默默地凝望那條雪白的身影,祈禱他盡快離去。

可當白衣公子真的轉過身準備在師弟的陪同下走開時,她的心又痛了起來,像是有一根看不見的絲線將她的心牢牢縛住,另一頭係在他身上。他走遠一步,心就被血淋淋地撕裂一分。

似是靈犀一點,本已漸行漸遠的白衣公子驀然回首。

兩個人,隔著一街的風雪與落寞,彼此凝望。

“咦,師兄你怎麼不走了?”宋獅獨自向前走了四五米遠才發覺師兄沒有跟上來,“師兄你在看什麼呢?”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看見了綠衣女子,立時眉開眼笑,“原來是師姐啊,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三師姐,師兄成親前天晚上你為何消失不見了?師兄當時都急瘋了,怎麼找也找不到你,還以為你又落到仙教手裏了呢。”

倆人臉色同時一變。綠衣女子竭力克製住不斷湧入眼眶中的淚水,冷笑一聲:“是麼?我還以為除了他如花似玉的新娘子以外他就誰都不在乎了呢。”說到最後聲音已然哽咽。

“師姐,這話怎麼能這麼說呢?師兄關心你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啊。十年前胡山圍剿你落入仙教手裏,不就是大師兄闖入仙教總壇拚死拚活把你救出來的麼?——”

“住口!這些話你怎麼能在外麵亂說!”白衣公子斥道,同時飛快看了四周一眼。大街上除了他們三個外便是死了的莽漢,再有就是一家門窗緊閉的店鋪門口蜷縮著一個乞丐。那乞丐麵黃肌瘦,衣衫單薄,好長時間都維持著把頭埋在膝蓋上的姿勢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在確信宋獅適才的失言沒有被人聽到後,他收回目光,重新看著綠衣女子,淡淡一笑:“師妹,好久不見。這些年你過的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