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悶油瓶睜開了眼。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愣愣地看著他。我的頭腦一片空白,根本無法將眼前看到的傳達到頭腦裏進行係統性分析。
悶油瓶看向我,他躺在地上,暗黑的眼睛沉沉地看著我。那一霎那,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做一眼萬年。他就這樣看著我,就仿似能看到我的心裏去,看到我的骨髓裏去,看到我的靈魂裏去。
什麼情緒從心裏浮起,狂喜,難過,傷心,幸福,……,衝擊得我幾乎窒息,我張大著嘴,可一個字也說不出,滾燙的淚落下來,我根本意識不到,它們已經先由我頭腦反應之前就紛湧出來。
悶油瓶!你這隻死瓶子!你這隻殺千刀的死瓶子!
我的腦裏翻來覆去地就是這幾個詞,幾個字。心口堵得厲害,難受得厲害,又狂喜得厲害。
他娘的!你他娘的!
悶油瓶將我攬到他的懷裏,將我死死地扣在他的懷裏。我終於碰到他的身體,清冷但還有體溫,還有心跳,還有脈搏!娘的!你他娘的!我的淚就像是刹不住的水龍頭嘩嘩地往外淌,我咬緊牙,舍不得錘他,用力錘自己一拳,很痛,痛不可抑!他抓緊我的手,低低地,聲音依舊低沉,“吳邪,我回來了。”
你他娘的!他娘的!
我再也沒法抑製自己,緊緊地抱緊他,我感到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襟,將他的身體打得滾燙無比。我死死地扣緊他,幾乎將指甲扣進他的肉裏。死瓶子!你他娘的死瓶子。我死命地咬住唇,卻還是難以抑製地露出些許嘶啞的哭聲。
我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我真不願意讓自己表現得那麼軟弱,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
我在他懷裏不知多久。我總算能控製自己,才想到他是失血過多剛剛蘇醒的重傷員!娘的!小爺隻顧自己的宣泄,怎麼忘了這一點了!我趕忙從他懷裏起來,問他有沒有怎樣。他搖搖頭,幫我揩去臉上的淚水。
我臉上一熱,甩開他,用手胡亂擦了一通,甕聲甕氣地說你好好呆著,小爺給你做好吃的。
其實這不過是我的托詞,小爺一個大男人掉眼淚,實在是不好說也不好聽,還讓另一個男的給我擦眼淚,簡直連血屍都看不過眼了!
這古墓裏也沒有個超市商店,我們隨身帶的不過是壓縮餅幹,我就算是中國第一名廚也整不出什麼好吃玩意。
悶油瓶暗黑的眸子卻閃過不明意味的亮點,低低地說,“好。”
我反而愣了下,臉上更是燙得厲害,也不知從哪裏生出的矯情,甩下他,道,“好好等著,別給小爺添亂子。”
我使盡全身解數,總算是做了一鍋糊糊,用壓縮餅幹做的,沒辦法,小爺總不能唯心主義變塊大餅出來。沒有油鹽醬醋茶,淡淡的一點味道都沒有。不過也隻能這樣了。我盛好遞給他,甕聲甕氣地說,“等出去後小爺帶你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