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泣笛澗殞輪回夢(1 / 2)

噫籲嚱!中原有澗,名曰泣笛,深三千餘尺,橫臥於南北交彙之所。澗岸際絕峰林立,怪石叢生,乃為一鴻溝天塹,雖鳥獸無可逾越。澗兩壁間夾一河,人稱洛水。據傳洛神曾戀其兩岸景致,親臨凡間,洛水由此得名。

如今已近深秋,寒風淒瑟,屬引於深澗兩岸。是夜,舉首遙望,隱約可見半輪殘月掩於星幕之巔;月華沒去,則似玉盤入土、明珠隱澤。月色黯淡,飄忽彌漫間,宛若拂曉嵐霧,觸之即散。

凝神細聽,似有笛聲自澗際蕩來,傳響於星夜帷下。斷崖之際怪石嶙峋。每一石皆若深淵猛獸,張牙舞爪,縮頸欲嚎。眾獸圍繞處,盤膝靜坐著一藍裳女子。女子年方約至及笈,玉麵凝脂,若朝霞映雪;朱唇激丹,似頹日隱雲。瓊鼻精致如白玉所琢,雙眸赭紅似暮日殘陽。女子香肩半露,身著一襲藍衣澄澈似琉璃。頭頂發髻盤卷,肩側銀辮柔順如溪。腰肢纖嬥僅及盈盈一握,豐韻娉婷,婀娜多姿。此女子顏質華如李桃,由首至足,渾然間宛若天成。

藍裳女子十指捏笛置於嘴旁,抿唇輕拂;青蔥舞動間,淡淡悲樂自笛內悠然而出,婉轉盤旋於怪石林間,久久不散。笛韻中,淒涼之意隨曲調飄忽,若隱若現;曲內似是蘊藏點滴思念之情,又似寄托些許留戀之意。若偶然聞之,哀意即由從心起;待到情濃處,不禁使人涕淚俱下。

倏爾笛音一顫,曲調即戛然而止。藍裳女子麵露淒然之色,玉笛離唇,垂首愴然道:“唉,今日之劫,終究是無從以避……”

不知何時,怪石林前已然立了十餘白衣怪客。其人皆頭頂竹笠,身披素袍,腰佩精鋼短匕。為首一人上前兩步,抱拳笑道:“在下奉命詣見雅音姑娘。早聞姑娘笛藝不凡,今日有幸得賞一曲,果真名不虛傳。在下夤夜造訪,來時倉促,未能及時通告;若是擾了姑娘雅興,還請姑娘見諒。”

藍裳女子側眸斜瞥,垂首冷哼一聲,卻並不答話。

那白袍客又道:“今夜在下貿然討擾,緣為家主仰慕姑娘盛名,時常思慕,欲請姑娘前去一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藍裳女子俏首微舉,寒聲道:“閑言潑語,休得多言。我身居泣笛澗十載有餘,與世離絕,在外又曾有何聲名?你今日來此何為,直言便是,卻休以那贅言汙人耳目!”

那白袍客連碰兩個釘子,卻也不以為忤,仰天打個哈哈,笑道:“雅音姑娘勿慍。恕在下眼拙,竟將姑娘誤作那尋常脂粉之流相待,是以多言了些累贅之辭。既如此,在下便明言了。雅音姑娘,據傳世上有一奇物,秉天地靈氣而生,名曰‘樂靈?天鈿’者,不知姑娘可曾耳聞?”

藍裳女子柳眉微蹩,冷然道:“哼,你尋至此處,果然是為‘樂靈’而來。此物我自然知曉。若非受此物虛名所累,我又豈能深居泣笛澗十數載,每逢年末才得以返家數日?實言相告,家父雖曾言我與樂靈大有關係,然十餘年來,我卻從未見過其半分蹤跡。你家主上若欲從我處尋得‘樂靈?天鈿’,勸他還是死了這條心罷!”

那白袍客聞言不慍反喜,忙道:“既是令尊所言,想必不應有虛。其餘雜事,便不勞姑娘費心,隻請姑娘隨在下同往,家主自會有法子解得。”

藍裳女子冷笑道:“嘿嘿,聽你之言,我此行卻是閑適得很啊。但不知,我若隨你同去,待到何年何月方能回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