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弦與洛天依處了一段時日,也曾聽過她吹笛;突然憶起此事,偶發奇想,便向洛天依笑道:“對了,天依,趁著今日人多,不如你也當眾唱上一曲,吹一段笛子,怎麼樣?”洛天依聞言大窘:“我、我……不成的……”墨清弦笑道:“有什麼不成的?”洛天依推辭道:“我……唱得不好,而且,也不知該唱些什麼……”墨清弦輕笑道:“你就別謙虛啦,興之所至,隨意唱兩句就好。”洛天依拗不過,隻得同意了。
墨清弦引洛天依來到堂前。眾茶客見墨清弦二度上台,身後還隨著一位清秀的小姑娘,均略感驚奇。墨清弦放聲道:“各位客官好。清弦獻醜,感謝各位捧場。這位是我的好友,洛姑娘。洛姑娘也是一位喜好音樂之人。今日我將她請到堂前,演奏一曲,眾位以為如何?”眾茶客聽了,哄然稱妙。老板娘秦氏聽得動靜,拋下賬本,也到茶堂來看熱鬧。洛天依初次當眾演唱,心內不免緊張,從懷中掏出琉璃玉笛,暗想:“清弦姊讓我興之所至,隨意唱兩句,那我現在,心中又是何興呢?”洛天依闔上雙眼,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幼時與好友嬉鬧時的景象;而如今,故人已去,物是人非。念甫至此,洛天依忽聽心底一聲清唳,眼前驀地一片湛藍,四行大字憑空浮現:
坐鎮緣思,統籌樂靈;五尊之首,天鈿共鳴。
“這……這是?”洛天依訝然望著那幾行字跡,想要探手觸碰,字跡卻猛然光芒大熾,化為一道白影遁入了她體內。洛天依眼前的湛藍隨之散去。洛天依睜開眼,緩緩打量著周圍——眾人未察覺到她的異樣,她眼中的眾人卻有了極大改變——她居然……居然看到了人們的情緒,並且……似乎能控製人們的情緒。
那麼,該如何控製呢?
洛天依毫不猶豫,盤膝坐下,端起玉笛吹了起來。一段旋律未經思索,自行出現在了她腦海中。笛音綿長低沉,節奏緩慢,音調平淡而略含愁緒。茶堂內喧聲漸止。洛天依感覺到,在笛音影響下,眾人的情緒由開懷、興奮,逐漸都歸於平靜,甚至惆悵。一曲奏罷,洛天依玉笛離唇,起身唱道:
“寒風屬,月華隱雲嵐霧散;石林佇,琉璃一曲紛念紜。魂隔陰陽,幾度輪回過往?悲戚戚,泣笛十年廝守終成夢;哀切切,洛水半生情誼一朝殞!愁腸百轉,茫茫然,卻道故人何處尋?”
歌聲由堂前傳出,眾人卻覺這歌聲仿佛發自心底,唱出的也正是掩藏心底的愁緒。眾人不由心中酸澀,有茶客甚至不忍落下淚來。一曲唱罷,眾人卻仍沉浸在歌聲中,難以自拔;直到老板娘當先鼓起掌,眾人才逐漸清醒,紛紛用掌聲表達自己的讚歎與敬意。
洛天依謝過秦氏與墨清弦的誇讚,匆匆返回了臥房。她渾身乏力,頭暈目眩,隻想趕緊睡上一覺。仰在床上,洛天依不由暗暗思索:“共鳴,共鳴……控製他人情緒,這便是天鈿的能力嗎?這可當真是聞所未聞。嗯,我渾身酸軟,大概是共鳴的副作用了。五尊之首,天鈿共鳴……”
念至此處,一團白光突然憑空浮現,在洛天依身前微微一閃,化作一隻小獸,滾進了她懷裏。那小獸通體雪白,雙目湛藍,左背生一隻獨翼,身後一條線形長尾,尾端飾一顆明珠;身子圓滾滾、毛茸茸的甚是可愛。那小獸看著洛天依,親昵地叫了一聲,身子在她胸口輕輕蹭了蹭。
洛天依驚得一躍而起,愣愣地捧著那小獸。四目相對,洛天依呆滯片刻,難以置信地道:
“你、你是……天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