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羽、徵羽摩柯離開後第二日,這日上午,翠雲軒來了一男一女兩位客人。兩人容貌相近,以兄妹互稱。那女子約摸十七八歲,麵掩薄紗,頭戴束發玲瓏冠,身裹赤錦金絲襖,身材秀頎,長辮及腰;鳳目流波,嫵媚而不失莊重,玉麵雪砌,半掩而粲然生輝;風姿綽約,明豔動人。那男子比那女子長上幾歲,身披綠袍,腰懸長劍,星目劍眉,器宇不凡。那男子邊走,邊向那女子低聲道:“阿綾,我再說一遍,她死了,這是事實,不要再去泣笛澗了!”
那女子似是有些惱怒:“哥,我有自己的打算。我的綾舞訣已經練成,足以自保,又有玄樂四使相伴,能不能別總把我當作小孩子!”那男子道:“阿綾,你不明白……”那女子惱道:“我當然明白!雅音氏被滅,原因你心知肚明,玄樂教若不有所行動,下一個就會輪到樂正氏!”那男子歎道:“好罷,好罷,阿綾,我聽你的。隻是,你可千萬注意自己的安危,千萬要當心啊。”
老板娘見了這二人,忙從櫃台後繞出來,笑道:“喲,樂正大少爺,您來啦,家裏的事挺忙罷,今兒怎麼有空來翠雲軒?”那男子微笑道:“老板娘,許久沒來,生意還是這麼紅火。我們在南國有些私事,要在這兒住上幾日。還有空餘的客房嗎?”老板娘忙道:“有,有的是,我這就去給您預備。”她轉過頭,看著那蒙麵女子,遲疑道:“這位……想必是樂正教主了?”
這二人便是樂正氏兄妹,樂正大少爺,樂正龍牙;樂正大小姐、玄樂教主,樂正綾。
樂正綾點了點頭,客氣道:“是,老板娘,初次見麵,您好。”那樂正綾氣度不凡,一開口,聲音卻是嘶啞低沉。老板娘有些詫異,但隨即笑道:“樂正教主大名如雷貫耳,可惜一直未得緣相會。今日有幸得見,果真是位女中英豪。幸會幸會。”樂正綾笑道:“老板娘,您客氣。無名之人,哪兒值得這般稱讚。這幾日可要麻煩您了。”老板娘忙道:“不敢不敢,教主客氣了,哪裏稱得上麻煩。”
老板娘預備客房去了。兩人要了茶水,找位置坐下。樂正綾抿了口茶,壓低聲音道:“昨晚,劍心蘭來找過我,他說親眼看見殘羽、徵羽摩柯和顏鈺汐起了爭端,就在這翠雲軒門前。”樂正龍牙眉頭一皺:“哦,殘羽?他居然也來過南國。為甚麼起爭執?”樂正綾道:“這南國京師有個馮老二,劍心蘭從他口中問出了消息。好像殘羽和徵羽摩柯劫了清輝宮的王明錦,顏鈺汐得到情報,親自率眾來到翠雲軒,帶走了王明錦,至於他們為甚麼劫王明錦卻不清楚。不過……”
樂正綾看著樂正龍牙:“哥,別人不清楚,你卻總能猜到劫王明錦是何意罷。”
樂正龍牙微一沉吟:“清輝宮別無他人,劫王明錦,那自是與鶴千銳有關了。”
樂正綾頷首道:“不錯。淨世門沉寂多時,近幾年卻蠢蠢欲動。慶老怪高居棲鳳閣,冥玄雙煞行蹤飄忽,其餘淨世門掌使也在暗中積蓄實力。鶴千銳雖曾公然宣告脫離淨世門,然鶴老兒狡詐多奸,誰知道他肚裏打得甚麼算盤。滅雅音氏者必是淨世門,雅音氏被滅,鶴千銳脫不了幹係。”
樂正龍牙道:“這我都明白,隻是,這與殘羽、徵羽摩柯有甚麼關係?”
樂正綾眯起眼:“我懷疑,殘羽是想借王明錦之口,與鶴千銳聯係。”
樂正龍牙身體一震,驚道:“阿綾,何出此言?”
樂正綾森然道:“雅音氏滿門被滅,僅餘殘羽一個活口,哥,你不會懷疑嗎?縱使他武藝高強,硬闖了出來,世上又怎會有這般湊巧之事?殘羽這人不僅身懷絕技,更是深慮遠謀之輩,城府深重,危險之極。我懷疑,他暗中與淨世門私通,出賣雅音氏,裏應外合,協助淨世門滅了雅音氏!”
這番話直說得樂正龍牙冷汗涔涔。他咽了口唾沫,緩緩地道:“阿綾,殘羽這人雖然行事詭秘,但總歸做過不少善事,更兼幾年前逼退冥玄雙煞,是江湖上公認的正人君子。這般惡事,他大概不會做。何況若你懷疑,他的師兄弟更會懷疑,徵羽摩柯不是仍與他走在一處嗎?”樂正綾道:“殘羽所以揚名中原,隻因他曾逼退冥玄雙煞。那時他不過十幾歲,縱使武學天賦極高,毛頭小子,如何逼退橫行江湖已久的冥玄雙煞?依我猜想,這不過是自導自演的一出戲罷了。他既正名遠揚,隨意編個理由,搪塞過去,徵羽摩柯如何不相信?”
見樂正龍牙滿臉震驚之色,樂正綾長舒了口氣,低聲道:“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沒有確切證據。要得知事情真相,還要去一趟泣笛澗。哥,我這樣說,你能理解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