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對任何正處於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來說都是一個足以使他們心潮澎湃的日子。在臨近的這些個日子裏,多少人掰著手指頭盼望著這一天的到來。男生早已準備好了巧克力和鮮花,準備送給他們心愛的女孩。就算性格再內向再靦腆,也會選擇靜悄悄地把巧克力以各種形式交給心愛的女生;而女生就更不用提了,一邊臉紅心跳地想著偷偷戀慕著的男生會不會送給自己巧克力,一邊又在大腦裏計算著可能收到的巧克力數量,好把其他的女生比下去。
然後這一天便在一片殷殷的翹首以盼中到來。
今天他起的特別早。睜眼的時候還隻是晨曦初露,天空仍然沁著淺淺淡淡的灰藍色,僅在東方露出一抹略微明亮的魚肚白。
在冰箱裏稍作翻動,很快尋出兩個雞蛋和一塊吃剩的火腿。謹慎地嗅了嗅確定食材的新鮮,他利用這些簡單的食材,自己做了兩個七分熟的煎蛋。顏色是漂亮的金黃色,外脆裏嫩,一口咬下去舌尖還能感受到蛋黃的流動,煞是美味。火腿切成大小厚薄都相當均勻的片,抹上了他愛吃的沙拉醬。16歲的男生,正處在長身體的年齡,這些東西三下五除二就被吞進了肚子裏。
沒必要給家人留早點,因為他沒有家人。更正,是沒有父親,而未婚先孕生下他的母親早在前兩年就已經去世了。這些年來他就依靠著母親的存款生活,偶爾會自己在周末時分打點小零工補貼家用。那個自稱他父親,在十幾年前施舍了一顆精子的男人倒是每個月按時往他的卡裏打進在他人眼裏堪稱天文數字的生活費,隻是他一分也不願意去動用。
這事關他男子漢的尊嚴。不食嗟來之食,不拿不義之財,是最基本的做人的品質。
16歲的男孩這般想著。
推出雖然陳舊但是被擦得錚亮的自行車,男孩小心翼翼地把書包放進車兜裏,生怕哪裏磕了碰了。放在平時他早就一把甩過去了管書包受不受得了他粗暴的對待,但是今天特殊。
昨天晚上他買了不少製作巧克力的原料,熬夜加工製作了女孩子比較喜歡吃的榛子巧克力。包裝是精心挑選的,粉紅色的精致小盒子,還包裹著一層乳白色的蕾絲布,飾以粉紫色的漂亮彩帶,美麗可愛得就像幻夢一般。
將小盒子放進書包的瞬間,想象著她收到時也許會出現的喜不自勝的可愛表情,男孩笑了,甜蜜地。
沒有女孩子能夠抵擋這樣的魅力吧?
這樣想著,幹脆利落地騎上了車子。不堪重負的車子發出吱呀的聲響,但是在男孩的耳裏不吝於天籟。
看吧,連這車子都在為他的努力而高興咧!
男孩的笑都快咧到了嘴邊了。
到學校,不出意外地空無一人。即使是門衛也是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給他開門,嘴裏嘟噥著“怎麼這麼早就來了”諸如此類的話,似乎在抱怨打擾他酣夢的男孩。
男孩推著自行車,對老門衛的責怪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想著這上了年紀的老頭子怎麼會懂得青春期少男的浪漫。
將書包抱在胸口,確認著那份獨一無二的存在,男孩輕車熟路地走進自己的教室。書包輕放在課桌上似乎那是一件易碎的珍寶,拉開包的拉鏈,取出那個小巧卻沉甸甸的小盒子,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下,灌注了滿腔的愛慕和熱情。
――小柔一定會喜歡的。
他這般篤定地相信著。
每次家長會,他總是最寂寞的一個人。雖然很多同學的下場都是被家長揪著耳朵罵罵咧咧,但是他隻能在一旁遠遠地看著,眼中充滿了歆羨。
他連被父母責罵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他沒有父母。也就因為這樣,常常被那些嫉妒他優良成績的男同學指著鼻子譏笑成野種。
他反抗過,爭執過,然而換來的是更激烈的嘲諷甚至打鬥。
這個時候,總會有個溫柔漂亮的女孩子挺身而出。
就像個從天降臨的美麗天使一般,在他麵前展開纖細的手臂。
“你們不要這麼說阿靖!沒有父母,阿靖是最痛苦的一個,你們不要再傷害他了!”
向來溫柔的女孩子,罕見地生了氣,白淨的麵龐漲成了嫣紅色。
他呆呆地凝視著女孩隻到他肩膀的背影,從這個瞬間其那顆被這世界磨礪得越發堅硬的心化為了繞指柔。
取出了黑色的水筆,在粉紫色的緞帶上輕輕署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男孩將這小盒子放在了那女孩的課桌裏。手指一推,將小盒子推到了最深處。
安想柔,我喜歡你。
嘴唇一張一合,吐出充斥著愛意的字眼。
天色漸明,很快就有第二個人到來了。
“喲,林靖和,今天你來得真早。”
看到來人,男孩忍不住皺眉,露出一股嫌惡之色。奈何走進教室身高一米六體重一百六的那位仁兄神經實在太粗,自來熟地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我想起來了,今天輪到你值日了是吧?”
林靖和沉著麵色,躲開他揮過來的手:“肥東,我不需要你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