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還在我耳邊低語要不要留個聯係方式,我推開他,磕磕絆絆的踩著長裙,擠過擁擠的人群走出舞池,總覺得別人都在若有若無的看我,又不爽又發慌,生怕別人看出我是個冒牌貨。

要走到門邊的時候有人攔住了我,穿著侍者的製服,和我說了些什麼,音樂聲太大聽不清,我胡亂接過他遞過來的東西就逃似的衝出了酒吧。

我匆匆回到了旅館,狠狠蹭了幾次臉,忍了又忍,還是一把揪下假發扔在了地上。我把頭發揉亂,呼了口氣,心裏煩得要死。

這實在不是丟臉可以形容的了,穿著這套女裝,真的讓我渾身爬蟲般難受,恨不得全撕掉才好。被陌生男人當女人一樣對待,更是讓我打心眼兒裏犯惡心。

但是....我看著手掌中的一遝鈔票和一張名片,愣了很久,終於還是站起身來,慢慢撿起假發戴上。

維克托醒來後很快就疲憊的睡著了,我回來這麼大動靜也沒吵到他。燒退了後他身體恢複的很快,精神卻跟不上似的,昏昏沉沉的,我連句話都沒來得及和他說,不過,也不知道說什麼。

第二天,我用那些錢交了房費和醫藥費,對著瑞爾疑惑的目光好不容易含糊過去,拿著那張名片去了酒吧。

酒吧的侍者看到了我,熱情的請我到後麵去說話,那裏坐著酒吧的老板,帶著夾鼻單邊鏡,一身考究的西裝馬甲,抽著煙,是個精明的中年人。

他放肆的打量著我,前前後後,噴出口煙來:“不錯,就是太高了點。昨天嚐到甜頭了吧,來我這裏做怎麼樣?”

我的手攥緊了,低聲問:“做什麼?”

“你不知道?”他看新鮮似的打量著我,“陪舞女,不過夜的那種,這幫有錢人心裏不知想的什麼,最煩情人糾纏不休,來放鬆下就走,要我說,給了錢不操,冤大頭嗎?”

“我不會跳舞。”

“不會就學嘛,也不是跳舞,就是玩曖昧那一套,摸摸大腿,親一親,說兩句好聽的....”

我的語氣已經有點生硬:“我做不來。”

老板有點不耐煩了,把煙按熄了瞪著我:“做不來你來幹什麼?又沒真讓給操,你缺錢吧,想來錢快點這點犧牲都不願做,立什麼牌坊?”

我胸膛上下起伏著,想來已經是滿麵通紅,差點按耐不住動手。對視了半晌,我壓下怒氣,轉身就走,卻被侍者堵在了門口。

我頓住,咬牙道:“這是什麼意思?”

那老板的聲音放緩和了點:“誒,別走啊,有事好商量。”他把我拉了回來,按在椅子上,那雙泛著精光的小眼在我臉上打了個轉,似乎有些驚歎的意味,“行吧,看在你這張臉的份上,我給你加個價。剛才呢,我的話也說的難聽了點,但這不也是真心想要留下你....”

我還是那句話:“我做不來。”我是真的沒法跳舞,和別人接觸的越多,我被發現的可能性越高,我會騙人,但真不會裝女人。

老板臉上怒意快要壓不下了,我原以為他會讓我滾出去,但他踱了兩圈,居然回過頭來說:“那調酒師呢?調酒師會不會做?也不用你做,就擺個樣子...這樣行不行?”

我震驚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做到這種程度也要留下我。但是送上門的便宜,我怎能不要?

我點頭答應,那老板卻像鬆了口氣似的,給了我套衣服,叫我明天來上班。

我拿著衣服回去了,一路都在思索酒吧老板的反常舉動,最後也沒想出個以所然來。回到旅館,維克托已經醒了,自己靠坐在床上,上身纏滿了繃帶,半張臉上也是,默默地看著窗外。

聽到動靜,他回過頭來看我,我卻有些不敢和他對視,裝作關門避開了他的目光。

“你這是什麼打扮?”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傷到喉嚨的沙啞。

我倒了杯水遞給他,說:“權宜之計。”

他冷冷道:“一點都不像。倒人胃口。”

我脾氣也有些差,把假發抓了下來扔在一旁,氣悶道:“像才怪了。”

維克托沒說話,過了會,他才突然開口道:“你過來。”

我頓了下,走過去:“做什麼?”

“你低一點。”

我彎下腰,又被他說低一點,裙子重的我煩躁,所幸直接半跪在床邊,維克托才滿意。

他沉沉的看著我,背光的臉龐上隻露出了一隻眼睛,看著竟有些幽幽光芒。那隻瘦削布滿繃帶的手指慢慢抬起來,在我忐忑的目光中撫上了我的脖子,碰了碰我的頭發。我這才發現這些日子的顛簸,我的頭發已經有點長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