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兜兜轉轉的逃跑,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和失敗,對不知道是什麼的自己與日俱增的厭惡感....已經夠了。我甚至自暴自棄的想,被抓就被抓吧。

好累.....

熱浪,灰塵,和刺耳的喧囂忽然寧靜了下來,一個沉穩的聲音問道:“發生了什麼?抓到人了嗎?”

抓到人....他問的應該是縱火的巫妖。我想看一看來人的臉,卻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警衛抱歉的回答:“沒有,隻抓到了幾個奴隸,還沒辦法進行分辨....”

有靴子沉重的落在地麵的聲音,那人冷下聲道:“沒用。”

“把他們的頭抬起來。”

一隻手鉗著我的下頷粗魯的把我的臉抬了起來,我有氣無力的掀了掀眼皮,看到了和我跪成一排的奴隸們。

沒有那女人和安娜....太好了。

我也看到了來人的長相,一張英俊冷淡的臉,灰藍色的眼睛帶著恰到好處的的貴氣。警衛半跪著,稱呼他王子殿下。

王子....王子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這麼說,聖殿的祭司和騎士團,應該也被驚動了....

王子仔細的掃視過我們的麵孔,聲音帶著安撫人心的力度:“剛才,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總有個帶頭的吧?互相認一認,有這個人沒有?”

我的心沉了下來。雖然那種混亂中不知道有沒有人細看,但是他們都看到我的臉了。

互相交錯的目光,帶著探索的打量,有幾道已經帶了了然的神色,可是沒人說話。

王子看了我們一圈,不急不慢道:“要是有人認出來,我可以從輕處罰,把他帶去宮裏做事也沒關係。可是如果沒人認出來的話....聚眾暴亂,就一起死吧。”

他沒有再說話,靜靜的等著人打破這死亡般的沉默,而也有人開口了,朝我投過來的目光也許還夾雜著些許心虛和愧疚,最終漸漸泯滅在了對死亡的恐懼之下:“是他!是他打開門的!不關我的事....”

“沒錯,是他....我們本來沒想逃的....”

“是他....”

越來越多的指認,更多的緘口不語。千夫所指的感覺再一次降臨到了我身上,脊背仿佛被那些目光壓的彎了下去,由心虛,愧疚,到慢慢變得理直氣壯,真實的憎惡:為什麼要救我們!如果不是你打開那扇門,我們現在也不會被抓住!

是他救了我們沒錯,但還不是被抓住了....

救人救到底....索性用你給我們條生路吧,那麼厲害自己也能跑出去的吧....

不是錯覺。耳邊的聲音實質一般回蕩,是奴隸們沒說出口的心聲。

全身被冰水浸透一樣,說不上失望,隻是疲憊。

到了這一步,這位看似平庸的王子應該能輕鬆的作出推論:帶頭暴亂的奴隸,最終穿越了藍色的火海逃出,是巫妖的可能性幾乎為百分之百....下麵就是逼問,監禁,處刑....

多麼熟悉....

我自嘲的笑了笑,身體卻忽然被淩空拎了起來,有力的手臂在腰背和大腿上一托,我已經趴伏在了馬背上。

....什麼?

白色的長鬢有些癢的刮著我的臉頰,背後一沉,馬上已經多了一個人,整個身子被裹在了厚實的披風裏,王子冷淡的聲音震顫著後背:“剩下的奴隸,當場處死,一個也不能留。走!”

幾聲並不響亮的槍聲響起,跪著的奴隸倒在了血泊裏。馬跑了起來,速度很快,顛簸中我用僅剩的力氣向廢墟看了一眼,好像看到了祭司金紅色的長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