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是康士坦丁再疼愛他的女兒,聖殿和軍部也絕不會在這個問題上退步。除非....他們的讓步可以換來更大的利益。
永恒之石。
帝國的野心之源,罪惡之源。
我早就知道他們不會輕易放過這塊破石頭,但安逸的日子過久了,我幾乎快忘了這件事,現在被提到,幾乎悚然而驚。
我把手肘放上桌麵,微微前傾身體:“要是我拒絕呢?”
查爾斯慢悠悠道:“那很遺憾,也許我們的和談就要破裂了。”
尤裏卡的麵色有些沉重,我對他坦白過一切,他知道那東西是什麼。艾莉卡見勢不妙,插嘴道:“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呢?還請王子殿下詳細說出這東西是什麼,才好看給不給。”
查爾斯搖了搖頭,微微笑道:“他知道。”
我手指點了點桌子,眯起眼睛:“查爾斯王子,你是不是有些搞不清狀況?凱特公主還在我們手裏,你們哪來的勇氣說和談破裂?”
查爾斯抬起眼來,幽幽的視線鎖定了我:“我自然也不想這樣,不過,”他頓了下,語氣變得有些冷漠,“為了大局,一個公主又算什麼呢?”
我挑眉道:“康士坦丁真的這樣舍得?”
查爾斯頗有些實事求是的回答道:“父親固然疼愛女兒,可是身份所致,身不由己時,當然也隻能舍小取大了。”
他說的倒沒錯。康士坦丁的位子本就敏感,皇權和軍部的軍權,聖殿的神權早就在一種微妙的博弈之中,要是他堅持為了自己的女兒退兵,不知道要經受多少壓力,遭受多少口舌。
不過....
我放鬆了身體,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那我自然也可以等他作出最後的決定。就看國王陛下到底是要女兒,還是要‘大局’了。”
查爾斯愣了下,臉色有些發青。我看著他的臉,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在我僅有的和康士坦丁相處的日子裏,和我在回憶池裏看到的記憶,我在賭,賭康士坦丁並不是一個表麵上那麼無情之人。無論是對他的弟弟帕爾諾,還是對我,他都遠比我想象中的要看重。
為什麼從聖殿被捉回來後我被關了那麼久,卻一丁點的刑囚都沒有受過,我想一定不是聖殿的憐憫之心,而是康士坦丁用他的權利,隱隱的庇護著我。
無論這是出於愧疚還是什麼,我都相信,這次,他也一定會擋在他的女兒麵前。
雖然野心和領土對他來說同樣重要,不過以那種狂妄的驕傲,康士坦丁並不會把奴隸們放在眼裏,他絕對,堅信著自己的勝利。
既然如此,我何不坐山觀虎鬥,看這國王和軍部和聖殿鬥成一團,勢如水火,無法調和呢?
查爾斯很久才開口,叫的卻是我的名字,像是有些惆悵似的,隻有低低的一聲:“亞連。”他直視著我,懇求似的,我隱隱覺得那眼神有些不對勁,卻又聽他叫了一聲:“哥哥。”
這一下把我震在了原地。
就連尤裏卡和艾莉卡,以及其他的圓桌騎士,談判桌上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們兩個,豎起耳朵,隱隱的震驚與興奮的氣氛仿佛在聽什麼皇家秘聞,看一場骨肉相殘,兄弟鬩牆的好戲。
我卻注意不到這些了。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就聽查爾斯繼續道:“你真的要這樣固執?那東西對你來說並不算什麼,我知道你並不貪戀力量。我們所求的不過小小的一個東西,就算你給了,也沒人會泄露出去,自由軍還可以有一條活路,你又何必再想的更多來為難自己?”
我看著他的雙眼,聽著他的話,幾乎要被他說服了,但始終有一條清晰的線在我心中,那就是,一來,永恒之石算我父母半個遺物,二來帝國拿到它的目的是把龍息用於戰爭和侵略,這個理由,我怎麼也不能裝作不知道。
“不用再多說了。”我冷下聲音,“我無論如何也不會交出來,死心吧。”
查爾斯看了我半晌,談判桌上寂靜一片,沒有人說話。我感到了一種微妙的緊繃感,像是被人暗中觀察和覬覦時身體本能的反應,這是一種久經戰鬥,對危機到來預感。
我聽到查爾斯輕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藏住了一切情緒,像是那些掙紮從未出現過一樣,隻有亙古的平靜與黑暗。
“動手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