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掙紮,阿德萊德抬手按著他,竟也有些吃力的樣子,咬牙道:“這家夥怎麼回事!”
艾伯特很久沒出現使用能力的副作用了,這時候卻也打著擺子,臉上一片青白,連笑都掛不住了:“這個怪物....怎麼處理?”
我站起身來,走到那蟲臉人麵前,一字一頓道:“關起來,把他的刺,一根根弄掉。”
蟲臉人看著我,兩顆原本滿臉亂竄的眼睛,烏溜溜的在我臉上聚焦了。
“折斷也好,拔掉也好,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我說。
那蟲臉人像是聽明白了,忽然裂開嘴,大聲的嚎叫起來,掙紮的更厲害了。
那叫聲淒慘的好像人類嬰孩的啼哭,事實上,他的眼睛裏也湧出了大顆大顆的淚水,浸濕了那張醜陋的臉。
我充耳不聞,轉身離開了。
雪白的病床上,索蘭閉著眼睛,臉色仿佛也要和這慘白融為一體似的。埃爾索抓著他的胳膊,緩緩推進去一管針劑。
“這是催化劑,必須讓他變成獸形,不然翅膀上的傷沒法處理。”他解釋道,又歎了口氣,“剛包紮完就變了回去,都白止血了。在傷過於重時,改造者是維持不住自己的獸態的。”
我緊緊盯著索蘭,果然那收回去的翅膀又慢慢長了出來,索蘭不舒服的哼了聲,剛動了下身子,就被醫療人員按住了。兩邊形狀可怕的儀器把他的翅膀吊了起來,不像是治療,倒像是在進行什麼慘無人道的實驗。
埃爾索輕聲道:“亞連,先出去吧,你在這,我們也不方便治療。”
我抿緊了唇:“我不會打擾你們。”
埃爾索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接下來的治療我全程站在旁邊看著,背挺得直直的,等到結束了,我才發現雙腿已經僵了。
索蘭被放到一個特質的治療艙裏推到另一個屋子休息,我踉蹌了下想跟上去,卻被等在外麵的阿德萊德拉住:“哥哥,休息一會吧。”
我搖了搖頭,喃喃道:“你說得對...是我的話,怎麼會認不出來他....”自嘲的笑了起來,“我怎麼會蠢到這種地步!”
阿德萊德疑惑的看著我:“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腦子不清楚了?”他皺眉,過來拉我,“跟我去休息!”
我掙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跟了上去。
治療室裏一般會有許多整齊排列的治療艙,但索蘭形狀特異的治療艙被放在單獨的一個屋子裏,空蕩蕩的房間,雪白的四壁。
Alpha應該在另一間治療室裏療傷了吧。
我在索蘭的治療艙旁坐下來,弧形的圓頂艙壁裏煙霧繚繞,我看不清他的臉,隻能坐了回來,抱著自己發呆。
我一直在想索蘭到底有沒有被“歸零”影響,但當我問阿德萊德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回答卻是:“你是不是我哥哥,我還看不出來嗎?”
被不明來曆的傳言惑亂了心智,反而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從重逢開始我們的相處中,我就從未懷疑過他的變化,卻因為一個“歸零”而推翻了自己看到的一切,豈不是太過可笑了嗎?
今天在看著他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而我又束手無策時,仿佛時光倒流回了三年前,我在火光漫天的海底,抱著他跪在潛艇的地板上,死死按著他腹部的傷口,慌的不成樣子,但那雙漂亮的綠眼睛,卻從始至終的看著我。
好像看著全世界一樣。
他還是他,從來沒有變過。變的是動搖的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