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咬著嘴唇,把所有聲音死死封在喉嚨裏。
記得在軍校上課的時候,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隻有自己知道的代碼,這代碼要我們在受不了的時候一遍遍念出,最後形成一種條件反射,用這代碼來代替忍不住招供的話。
我默默的,一遍又一遍的咀嚼著那串生澀的數字,把所有念頭都摒棄在腦後。
我不是不想去想索蘭的名字。但是在這個時候,他的名字隻會削弱我的意誌,催生我的軟弱。
難道,我要一直躲在他的翅膀裏嗎?
想到這不由感到有些好笑,渾噩的意誌卻更清晰了些。
柯恩終於停下了揮鞭的動作。
“殿下不愧是刑訊課程滿分通過。這麼長時間,竟然一聲都沒叫。”柯恩道,“我也想就此罷手,不過....”
眼前一道電光閃過,我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像過電一般顫抖了起來,猝不及防下,一聲悶哼脫口而出。
“這支鞭帶著人體能承受的最大限度的電流。”柯恩說,“下麵的一百鞭,我們換這個玩。”
也許是考慮到電鞭的難以掌控,怕一下把我弄死,他揮鞭的速度放慢了些。鞭風撕裂了我的衣服,電流在那本就皮開肉綻的傷口上,留下了一條又一條焦灼的痕跡。
我苦中作樂的想,倒也省得止血了....
柯恩慢慢道:“殿下這麼好看的身體,要是被打的不成人形了,豈不是有些可惜?”
我低喘著抬頭看了眼他,那雙眼睛深不見底,哪裏有一絲誇讚之意?柯恩麵無表情的抬手抓住我的領子,一個用力,衣服便應聲而裂,上身完全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我不由一驚,被拷死的手下意識的動了動。
柯恩的手覆上了我的胸膛。那裏有一道深深的鞭傷。
我咬緊了牙關,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傷口被撕裂的慘痛,但還沒等柯恩下手,查爾斯的聲音又突兀的響了起來,有些不快似的:“柯恩上尉,你這是在審問他,還是在調戲他?”
柯恩驚惶的放下了手。
“殿下,我隻是按照規則做,刑訊中,羞辱的言語和動作往往能更加激發受刑者的恐懼感,直到失去冷靜....”
查爾斯冷冷道:“不用。”
連我也疑惑的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聽他繼續道:“不要做多餘的事。”
“查爾斯殿下。”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從那濃重的黑暗裏傳了出來,“為了盡快找到永恒之石的下落,我想我們不應該幹涉刑訊官的行動。”
我不由悚然而驚。
原本以為這房間裏觀看刑訊的隻有查爾斯,現在看來,那片濃重的黑暗裏不知還坐了多少人!
而且,這聲音....
我猛的想起來,這是會談那天,在查爾斯身後的那個老者!是那個領頭的祭司!
查爾斯的半邊臉隱沒在陰影中,連目光都沒斜一下:“多謝長老的提醒。可是至少在這間屋子裏,還是我說了算的。我認為這樣的行為沒有必要。”
沒人再說話了。
柯恩張了張口,終於還是閉上了嘴,沉默的繼續施刑。
不知過了多少天,也許才過了幾十個小時,我隻能從打進身體裏的營養劑的數量判斷時間的流逝,那感覺真是度日如年。
不知多少次和柯恩在刑訊室,持續重複著無聊的對話:
“永恒之石在哪裏?”
“不知道。”
“在帝國嗎?”
“不知道。”
“或許是,聯邦?”
“不知道。”
於是一次重似一次的鞭子落了下來。柯恩很耐心,就像為了捕獵潛伏幾天的獅子,我隻能比他更耐心,更沉得住氣,才可能贏回這一局。
為了讓受刑人模糊日夜的概念,房間裏的燈光永遠是一樣的,柯恩的刑訊時間也完全飄忽不定。而這全程,查爾斯都在旁觀著。
仿佛一場角力。
有一次,他嚐試了新的方法,把我綁在椅子上,注射迷幻神經的藥物。生理上的反應不可避免,我隻能努力抓住迷蒙中的一線清醒。
柯恩慢慢旋轉閥門,加大劑量,在我耳邊輕輕的說:“殿下,你知道什麼是最可怕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