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遁去,周文靜立無語,偌大的天地在這一刻沒有了聲息。
最後一道夕陽的光輝終於消失了,大地的光亮緩緩退去,朦朧的黑暗開始占據著妖界的大地,開始邁動它的腳步。這個地方依舊沒有走出忘川河的流域,夜幕降臨的時候,很多行走於黑暗的妖獸和妖怪們,開始顯露他們的蹤跡。這些妖獸妖怪,有的是那些喝了忘川河水,失去了神智的行屍走肉,有的是更具智慧,抵抗了忘川河誘惑的智慧生物,更有一些,是在妖界的夜色中遊蕩捕獵,徜徉到這個地方的其他妖怪。
每當夜色之際,便是這裏喧鬧繁華,充滿了殺機、爭鬥和吞噬的時候。但是今天,一切的聲音和喧鬧似乎都消失了,即使是有一些妖獸出沒,也僅僅是遠遠的看了一眼,迅速的隱沒了身影,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經曆了一場大戰,方圓數千丈的距離內,任何的生靈都不敢踏入,哪怕是那些忘川河中沒有靈魂和神智的妖獸,也在一種本能的驅使之下,遠遠的避開了。
任何的生靈,都有著對強者本能的敬畏,空氣中那些遊蕩的殺伐之氣,依然濃鬱的讓人窒息。
沒有了聲息,並不意味著這裏便是寂寥無人。周文身形一動,便是將那白玉馬車放了出來。一團白光迅速變大,化作了墨玉角麒麟的樣子,周文輕輕拾級而上,打開著門,卻是見到眾人各自的緊張和興奮,春公子尤是如此。
“好師弟,你竟然擊敗了那個少主!”,春公子猛地上前抱住了周文,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周文臉色略顯疲憊,隻是笑道:“險死還生罷了!”
春公子見了周文的傷勢,即是興奮又是歡喜道:“無論如何是那你勝了!沒想到你已然成長到這個地步,我和諸位師兄怕是不如你遠矣!你,傷勢如何?”
周文知道,這句話也是代那白依依問的。因為白依依正站在他身前,緊張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她一定有很多話要問,但是周文現在滿身是血,還有那血肉模糊的右手,讓她都忘卻了言語,一切的擔憂隻是化作了關切的眼神。即使是周文擊敗了少主的功績,也無法抹去她眼神之中的複雜情緒。
看著此時的白依依,周文眼前浮忽然現起一年多前,他們倆初次相遇的情形。那時的白依依豔光四射,舉手投足都是風情萬種,哪裏是今日這般惶恐不安,柔弱無助的模樣?這一年來,他的失蹤,讓這個原本開朗而身世曲折的女子大受打擊和磨難,若不是今日他及時趕來,她甚至都有了生命之危。
不知怎地,周文下意識的伸出左臂,將白依依攏入懷中。這一切做的極為自然,卻是發自內心,水到渠成。他輕聲道:“我隻是費了些力氣,不過沒有大礙,這傷勢三兩天就好了,那少主卻是傷的更重,一時半會是不會現身了,嗬嗬!”
他故意說得輕鬆,白依依還是第一次在眾人麵前被周文攬入懷中,她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朵紅暈,沉默半響隻是低聲道:“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真是不小心啊!”
周文嗯了了一聲,想要說話,卻見那白依依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緩緩抖動,竟是在他懷中沉沉睡去了。這個女子隻身一人,在度過了無比艱難的磨難和逃亡時期,心力憔悴之下,終於是安心的睡去了。這一刻才是她真正放開了擔憂,沒有了焦急的尋找,四顧的逃亡,不安定的奔波和巨大的心理壓力。這個馬車之中,周文的懷中,是世上最安靜平和的舒適之地。
周文愣了一下,他有千萬言語想要和白依依訴說,卻又怕她聽不到。想要在她耳邊低語,卻又怕把她驚醒了。周文輕輕拍著白依依纖弱的後背,聞著她的發香,不知不覺有些癡了。
------《捕妖記》------
白依依這一睡,持續了很長的時間。這或許是她所睡的最安詳的一覺了,眾人都不願意打擾她的休息,因此周文便是將所有人都移出了白玉馬車。就連那些中了少主的道術,陷入昏迷的人都一樣,一起被請了出去,安放在了外麵的空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