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徐整個人都麻了一下,眼皮一陣亂跳,後背湧出一層冷汗,肩膀也跟著抖了抖。
他喉結抽了抽,難以置信地看著韓孟,心裏一團無名火劈裏啪啦地燒著,火星飛濺,在胸腔炸出刺耳的聲響。
他不明白韓孟是哪根神經搭錯了,才會突然說出這種混賬話。
提起劉沉鋒之前,他考慮了很久,知道可能會惹韓孟不高興,所以盡量放低姿勢,盡量說得委婉。崗巴觀察站是個什麼情況,他不信韓孟不知道。劉沉鋒屢次酗酒打人,最後一次還傷及群眾,確實該受到嚴厲懲處,但這處罰對於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來說又的確太重。
他隻是站在劉沉鋒戰友、後輩的角度請韓孟再考慮一下,他可以對天發誓這事和祁飛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劉沉鋒精神狀況良好,身體也沒有其他問題,就算祁飛來求情,他也不會貿然向韓孟提要求。
但韓孟根本沒聽他說完,就突然來了句“你是真的喜歡祁排”,後麵更是說出了“捅心窩”這種毫無道理的話。
他一時有些發懵,不知韓孟腦子裏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往下接。
而那一瞬間的懵逼後,怒火就像被潑了油的火一般,迅速在血液裏奔騰。
他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如此憤怒,就像想不明白韓孟為什麼會說那種話。
祁飛於他而言,是敬仰的前輩,但他怎麼可能祁飛說什麼就做什麼?怎麼可能因為祁飛一句話而去捅韓孟心窩?
他秦徐在韓孟眼中就是這樣的人?
病房裏浮著冰水一般的寂靜,令人窒息的壓抑在空氣中膨脹,兩人彼此凝視,半晌後韓孟嘴角的苦笑漸漸帶上了嘲諷意味,眼也虛了起來,漫不經心道:“被我說中了吧?”
“放屁!”這句話終於將秦徐由內至外地點燃,他兩眼圓瞪,目光如同帶著火星的箭,出口的話也像從辣鍋裏濺出的油,“這事和祁排有什麼關係?我跟你說劉沉鋒,你他媽不願意幫忙就不幫,扯祁排幹什麼了?”
“祁排”兩個字從秦徐嘴裏說出來,不知怎麼就讓韓孟格外難受,他眼神一暗,裝出來的雲淡風輕頓時不見,臉沉了下來,表情也變得陰鷙狠厲,冷冷地看著秦徐,話中帶刺,“喲,扯祁排你就炸了?祁排是你的,我提一提都不行?還是你覺得劉沉鋒的事如果牽連到祁排,我就會動用什麼關係,在背後陰他一手?”
秦徐怒不可遏,“你敢!”
“你覺得我不敢?”韓孟嘴角一勾,“那你可以賭一把。”
說這話時,韓孟心髒漏跳了一下,一股寒意從脊柱直衝腦門。
莫說靠著家庭背景背後陰人這種事他做不出來,祁飛身為“明星班”的教官,亦是他打從心眼兒裏仰慕的軍人。劉沉鋒這事如果祁飛親自來找他,而不是通過秦徐,他二話不說就會去見警備區的領導。
但祁飛找的偏偏是秦徐。
理性上他知道自己這突然爆發的情緒純屬無理取鬧,祁飛與秦徐的關係自然比與自己親,祁飛找秦徐當“中間人”也無可厚非,可他就是不舒服,這種不舒服甚至超過了他能忍耐的範疇,令他控製不住地想要和秦徐吵架。
而秦徐那句“你敢”又像一把劍似的刺進他心裏,他“嗬嗬”笑了兩聲,臉色變得漠然而冷酷,脫口而出的話根本沒有經過大腦,“行吧,我找我的關係,你找你的關係,咱們就看看,是我陰得了祁排,還是你護得住祁排。對了秦徐,咱警備區其他人不知道你家的背景,不等於我也不知道,你爺爺秦老首長身體還好嗎,嗯?”
秦徐額頭的青筋都爆出來了,腦子裏早沒了什麼劉沉鋒什麼崗巴觀察站,甚至沒了祁飛,滿眼滿心都是麵前的混賬,氣得發抖,理智近乎清零,僅剩下的一點是“這混賬還傷著,不能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