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離城風雲(1 / 2)

此時的李三豐也不好過。他蜷縮在茶館二樓自己的小閣樓房間裏,坐在地上發抖。

不久前他滿懷心事回家後,話也沒怎麼和他爸說就躲進了房間裏。後來聽見樓下李逸仙和鄰居們——也就是小虎、小魚和小牛爸媽們——在討論什麼,隱約聽到了“通宵夜燈”、“搜查盤問”。

他本來今日就被溪邊發生的事嚇得不輕,現在聽到這些東西,更是感覺自己就算不是那要抓捕的盤問目標,也一定是跟這件要盤問的事情脫不了幹係。

小虎他爸虎三斧是一個屠夫,他嗓門特大,平時說話就像吼。李三豐聽他吼道:“這幫警督真不是東西,硬闖我家來說要搜,我攔都攔不住,真是欺人太甚!”

他妻子吳氏嗔道:“說話輕點,萬一給他們聽到怎麼辦。”

虎三斧怒道:“聽到就聽到,還能扒了我的皮不成?”

這虎三斧是何許人也?每日正午在離城集市擺攤,日落收攤,先不論所賣之肉是否摻假滲水,反正你隻要去質疑他的肉有問題,就會被他打。

之前發生過一件事情,讓他在離城大有名氣。

那一日有一飼養鳥禽的外地人路經離城,走過他的肉鋪,問虎三斧買一兩豬肉以喂鳥。豈知那鳥吃了之後,沒過多久就昏過去,不知死活。這外地人火冒三丈地趕回去質問虎三斧,說他賣的是髒肉。集市裏的人聽見吵鬧聲,都聚了過來看好戲。

虎三斧冷笑一聲也不辯解,用手接過來那隻鳥,捧在手中正反檢查了一下。忽然他右手握起刀,左手把它往空中一拋。就在這外地人大驚失色之時,虎三斧揮出一刀,一片羽毛緩緩飄落,隻聽一聲啼叫聲,那隻鳥居然“死而複生”了。這外地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居然沒有一點喜悅之情。

原來他本是一個馴獸師,突然一日發現自己訓練多日的鳥閉氣而亡了,他本想就此埋葬,不料這隻鳥在入土前死而複生,宛若無事。後來他慢慢發掘出控製這隻鳥裝死的本領,行走江湖浪跡行騙,又怎知今日會莫名在一座鄉城的肉鋪上栽了一個大跟頭。

自此虎三斧聲名大噪,成為轟動離城一時的大屠夫,生意自然也是財源滾滾地做起來。他的妻子吳氏是離城本地人,看見丈夫如此爭氣,自己也安心持家,成天樂嗬著照顧養育小虎。

相比之下那吳氏的表哥,也就是小魚她的爸爸,魚泗就沒這麼好運了。

魚泗是離城人幼年就背井離鄉,後來帶著個不明來路的女人回來匆匆討了作老婆,她也不和鄉裏人通姓名,就喚作魚夫人。

但那魚夫人可是個厲害人物,學那“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來個“新娘嫁人一把抓”,親自接管下了魚泗祖傳的魚攤,做起了管家婆,反讓那魚泗去打下手,幹雜活,甚至是帶小孩。

魚泗性格軟弱得很,對他夫人百依百順,從不抬杠、反對她提出的意見。別說離城老鄉們看不起他,連小魚都對她爹頗有不敬。她常說,大魚吃小魚,她媽管她爹。

那魚夫人胸懷大誌,決意將魚攤生意做大做強,比下她小姑子一家人的肉鋪。其實這一誌向大可不必立,也毫無意義——偌大的離城也就這一家魚攤,沒有競爭對手;所賣之魚來源固定,並無辦法於長江之畔運來東海之魚;而離城人口也基本固定,沒有人來也沒有人去,消費需求擺在那裏了,哪裏來得更多生意做?

卻聽魚夫人坐茶館一樓道:“我也覺得這幫警督真惡劣。你說今晚這樣一鬧,明天還做得成生意嗎?”

魚泗雖然覺得警督也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考慮,但既然夫人這麼說了,他隻能點頭。

小牛他爹牛狀元說:“警督一來,別說是今明兩天了,講不好以後都沒安寧日子過。”

這牛狀元家世代為官。他祖上自明朝就是讀書人,上上下下幾輩人參加過的科舉考試次數總計都有不下百次。當然,無一例外地落榜,不然小牛也不會出生在這窮鄉僻壤的離城了。

清軍入關後,還隻是一個村莊的“離村”,做了最低限度的防禦措施——修建了城牆。而當時提出了這個建議並且帶領村人建牆的牛家人,就成了城主。

現在的牛城主有個不孝兒子,那就是牛狀元,取這名字自然是希望他承載家族振興之目標,入仕為官。

豈料牛狀元此兒不孝之極,剛出生抓鬮之時,城主在他麵前放了白紙、毛筆、墨水、印章、還有一大堆古籍,總之就是逼他走上狀元之路。牛狀元抓起筆杆就是亂揮舞,城主當時很欣慰,以為是吉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