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他叫郭子豪，是我收的義子。”
顧長風指著郭子豪輕聲說：“今天帶他來看你。以後我們是一家人。”
郭子豪聽唐映雪講過顧長風的三妹名叫顧思清，幽居在花房禁地栽花種菜，此刻親眼見到她，想不到她的容貌會這樣恐怖。
顧思清沒有五官。
她整張臉焦黑，沒有鼻子，沒有嘴唇和眼皮，失去右眼，左眼珠在肉縫裏滾動，一輪青白注視著他。
這老婦的臉好似被大火燒過，嚴重毀容，隻剩累累枯焦的肉。她衝郭子豪揮手，露在外麵的森白牙齒動了動，似乎在對他笑。
郭子豪克製心頭的震驚和疑惑，恭敬地跟她請了安。
顧思清的手忽然摸到他臉上，說：“大哥，你又有兒子了，長的好俊。”她的聲音異常甜美溫柔，不太像五十多歲的老婦人那麼蒼啞，可想她年輕時，聲音定是很動聽。她的手掌也柔軟修長，皺紋不多，摩挲著郭子豪的下顎，目光慈祥。
她看似心智還算正常，沒表現出瘋癲的跡象，如果不是麵容嚇人，也倒還好。
郭子豪不再注視她的臉，盡量保持自然的語氣說：“多謝三娘誇讚。”他轉而望著曼陀羅樹，“你栽種的花好漂亮啊。”
顧長風眉頭一皺，似乎郭子豪說了什麼不好的話，立即接話說：“是啊，這些君子蘭長勢喜人，是今年第三次吐箭開花了吧？”郭子豪說的是曼陀羅，但顧長風將話轉移，引到附近盛開的蘭花上，似乎在避諱什麼。
郭子豪聽出弦外之意，趕緊將目光移到蘭花上，點頭附和。
顧思清卻不理會顧長風，指著黑色曼陀羅花樹，對郭子豪和藹說：“這是你姑父，他人老了，懶得動，最近還發脾氣，不跟我講話。”她又依次指著旁邊另外四棵曼陀羅樹，說：“那是你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姐、還有四表哥……老四最乖了，中午陽光大，會為我撐傘遮陰。來認識下，你們都是年輕人，應該合得來。”
聽三娘這話，郭子豪才明白她果真是癡了，竟然將樹木當做已經去世的親人。
不過，顧長風叮囑在先，他也沒表現出異常，配合著她，對每棵樹都恭敬打過招呼。
顧思清對郭子豪的表現滿意，拉著他嘮嗑，說了些家長裏短。看似她的意識還停留在十多年前，說的話都是以前在泰國，一家人還在的時候發生的瑣事。
顧長風在一旁不時插幾句話，對她很好，極力哄她開心。
這時，從木屋裏走出一個女孩，俏生生的，喊了聲顧長風：“大舅。”
顧長風為郭子豪介紹說：“她是三妹的義女，叫雪蕊。這幾年都是她在照顧你三娘。”隨後又介紹了郭子豪。
這名叫雪蕊的女孩，人如其名，肌膚似雪，竟是比夏可兒還白皙，挺清秀文靜的樣子。
雪蕊對郭子豪微笑說：“你好，我已經聽顧凡說了，我又多了個表哥。今天終於見麵了。”她的聲音跟三娘是一個類型，很甜美。
郭子豪心想，恐怕是為了彌補顧思清失去兒女的傷痛，才讓這女孩做了她的幹女。
雪蕊五官漂亮精致，更難得是氣質文靜秀雅。
打過招呼，隻聽雪蕊又說：“大舅、表哥，進屋喝杯茶水。我剛摘了些柚子、山楂和石榴，來吃個新鮮。”
顧長風微笑點頭，領著郭子豪隨她進了木屋。屋裏的客堂擺設簡單，木幾、木椅，幾個精美的木櫃子，但盆花挺多，到處花團錦簇的，滿室花香。有侍女為他們倒了茶水，隨意吃些水果。
三娘卻沒進來，依然獨自站在樹下，癡癡發愣。
顧長風問雪蕊：“她最近可好，飲食怎麼樣？”
雪蕊回答：“都正常，跟以前一樣還是睡眠少，飲食少，越來越瘦了。”
顧長風問：“今天吃了些什麼？”
雪蕊說：“早上是青木瓜魚湯、雞絲燕窩粥。午餐有蟲草花膠雪耳湯、瑤柱雞肉蒸飯、炒菜心、一點水果。隻不過吃的很少，要哄著才肯吃一點。”
顧長風點頭說：“你多費點心照顧……”沉吟一下，他問：“你四叔經常過來嗎？”
雪蕊說：“這個月四叔來了兩次，陪我們吃飯。倒是表哥經常過來，昨天還送來些滋補品，有頂級血燕，叫我燉了給三娘補身。”
“這小子挺有孝心。”顧長風微笑說：“今晚家宴，你來臥龍閣吃飯，大家好久沒聚在一起。我收子豪做義子，這麼些天了，也該讓他正式露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