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意識的瞬間。
郭子豪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朝著樓上踉蹌跑去,臉上半點血色都沒有剩下來。他眼前煙灰迷蒙,幾乎失去清晰的視線,亦喪失所有的思維意識,腦中隻盤旋著一個念頭:夏可兒死了!被炸死了……
他跌跌撞撞,摸索著往前奔跑,鼻腔盡是滾滾而來刺鼻嗆人的煙灰味道,渾身一片冰寒徹骨,手腳酸麻,才跑了幾步就失足跌倒在地。這時,他終於嘶聲大吼出聲來,狂叫夏可兒的名字。但沒人回應,夏可兒死了……
在兩人相聚幸福的時刻,以最血腥可怕的方式在他眼前被炸死……近在咫尺,親眼所見,恐怖的一幕。
郭子豪用盡力氣怒吼,發狂似的往前衝,沒法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突然間,煙霧中撲來一個人影,抱住他往側旁滾落在地,直到撞在附近的牆根腳下。
“別動,小心。”這人卻是戚戈,用力按住郭子豪。
戚戈護在郭子豪身前,一手持槍,警惕觀察四周動向,同時對匆匆趕來的石勇說:“你過去查看情況。”
石勇同樣握槍,他神色緊張,轉身摸向爆炸點。
售車大廳裏混亂一片,工作人員和售車女郎抱頭四下躲避亂竄,連聲發出刺耳的驚叫。爆炸煙霧彌漫大廳,一時間,難於分辨情況究竟如何,是否還潛伏有別的襲擊者。
郭子豪全身冰冷,失控拚命掙紮,欲擺脫戚戈的控製,卻被戚戈牢牢按住。他大叫:“放開我……”
在這種不明情況下,戚戈當然不能依言放開郭子豪,也顧不得勸慰他,擔心他的叫聲暴露位置,引來襲擊者的火力,戚戈反手一掌擊在郭子豪的脖頸動脈部位,力度適中,一下將他打昏過去。
戚戈轉頭眼觀四方,單手抱起郭子豪轉移位置,藏匿在大廳角落的一部汽車旁,拉開車門將郭子豪推進去,橫放低下。
持槍站在車後,提防來襲者。
大廳的火警自動裝置啟動,噴淋出水花,不一會,將爆炸煙霧壓住驅散。短暫的混亂過後,並沒有再發生異常動靜。
戚戈憑之前的觀察基本可以判斷,這次爆炸來至夏可兒簽收的郵包,炸彈設計成被人拆開時爆炸。爆炸威力強勁,硝煙中含有軍用C4塑性炸藥的氣息。他立刻撥打報警電話和醫療救護電話……
待到郭子豪蘇醒時,已經躺在警車後廂裏。
戚戈和石勇守護在他身旁,車內還有數名荷槍實彈的特警嚴密看護。郭子豪痛苦呻吟坐起來,那一幕爆炸場景如閃電般劃過腦際,激烈灼痛震撼著他,讓他如墜地獄。
郭子豪嘶聲問:“她怎麼了?怎麼了……還活著嗎?”
石勇表情沉痛地搖搖頭,垂目避開,不忍看郭子豪因淒楚而扭曲的麵孔。
郭子豪悶哼一聲,握緊雙拳,心底淌著血。他緊閉嘴唇咬鐵牙根,隻覺萬念俱灰,什麼都不想再問。
戚戈在旁出聲說:“是郵件炸彈,特意針對她的……其他人沒事,彈片沒傷到附近的人。”郭子豪恍惚聽著,戚戈的聲音好像在遠方響著,他要十分費力才聽清楚。隻聽戚戈又說:“現場被警察封鎖控製,車行的人都已安全轉移,我們由特警護送先回山莊,等候調查結果,隨後長官來作筆錄……”
郭子豪失神聽著,隻覺眼前一切都好似夢幻般不真實,連夏可兒的死亡都像是個虛幻。夏可兒從身後抱住他埋首在他的背後,呢喃柔聲說:“我不想你走。”的話音還曆曆在耳畔,纏繞未散,不敢想伊人竟已然香損玉碎……最後的告別一語成讖,魂飛湮滅。
淚水奪眶急湧而下,他也不擦拭,任憑淚落滿麵。
戚戈冷峻注視著郭子豪,沒出言安慰他,但目光中蘊含希望他堅強麵對事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