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館儀式正式開始。
過程枯燥乏味,就是由學院的幾位重量級人物輪番致辭,介紹建築學院的悠久的曆史傳統,圖書館的籌建過程,不惜讚譽之詞褒獎魏立,如何嘔心瀝血為母校進行創作設計,宏偉的圖書館至今終於落成,成為法國的學院中最昂貴、宏大的一座圖書館。
郭子豪枯坐台上,聽得渾身雞皮疙瘩乍起,雙眼空洞無神,恨不得抄起主席台上放著的那座紀念杯,一座造型如火箭頂衛星的水晶玩意,又像女性用品的棒槌東西,拿了猛砸這些講話不費力的禿頭佬,最後把獎杯紮進毛腿龜的龜腚,深深的,不留半點在外。
他死死盯著魏立,隻見其忽而轉頭過來衝他一笑,頗為意味深長,似乎很享受紀念杯給他帶來的樂趣。
魏立站起身,對主席台上鞠躬,隨後麵對台下在場眾人鞠躬,開始發表感言,各種冗長的對學院感謝致辭過後,話鋒一轉,說:“在此,鄙人將特別感謝兩位校外人士的支持。周芷怡小姐,以及和平大使,郭先生。”
郭子豪聽到這賊子提及他的名字,有些意外。
“周芷怡小姐為法國知名藝術設計師,她做珠寶設計創意,品味和藝術素養極高。在鄙人為這座建築設計的過程中不惜全力支持,為我提供諸多相關參考素材,激發我的設計靈感,至關重要的是,全程給予我精神上的鼓勵和支持,幫助我渡過艱難的創作瓶頸期,由此,我深表感謝。這並非謙遜之說,我所獲榮譽中有她的一半功勞。”
魏立邁步走到周芷怡的座前,對她深深一鞠躬,神態恭敬誠懇之極。
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喧嘩聲。
台下場中有人笑說,瞧那位美麗的女士,據說是他所愛之人。另外有人感歎說,才貌相配絕了,就像這座墳墓般的圖書館囚禁著美麗的公主,有著強烈的藝術喜劇感。還有人說,世上固然有羅密歐和朱麗葉、騎士與佳人,但也存在野獸與美女,魏先生可謂是我們學院的野獸派設計師的傑出代表……周圍聞聲者哈哈大笑,語盡嘲諷不停。
當然距離得遠,這些議論聲並未傳到主席台上。郭子豪隻見周芷怡容光煥發,浮起世間最動人的微笑,看著魏立目不轉睛,顯然被那賊子的這番讚譽之詞打動,心醉神迷了。
魏立隨後說:“在從我設計完稿,到圖書館建設落成的期間,外界對我的設計一直存在諸多質疑,有人認為它笨重、缺少美感,有人認為它造型古怪就像一座墳墓,學生和老師不適合於在這個沉悶的建築裏閱讀,《福布斯》雜誌甚至認為,我作為設計師,應該被吊在那上麵……”他手指頭頂上的拱門,“直到我風幹至死,以此謝罪,竟然製造出這座醜陋不堪的建築物。我聽到這些惡評,坦誠說,相當沮喪,一度灰心意冷,不願提及這座耗費我心血的得意之作。但有一位先生不這樣認為,他給予了我最強有力的支持……”
他對郭子豪做出手勢。台上台下眾人目光齊刷刷看過來,郭子豪不由得板正臉色。
“郭先生是一位大慈善家,和平大使,也是我君子之交的朋友。他不僅深韻經商之道,慷慨解囊致力於慈善公益事業,他在藝術方麵的造詣同樣超凡脫俗,眼光見解獨到。郭先生告訴我,這座圖書館有著優雅的結構,是工程學上的卓越作品,而設計師無須為作品辯說,建築物是千秋大業,本身就是最佳的宣言,終有人意識到它精要。能經受住眾人評判、時間的檢驗,這是一個傑出建築師的必經之路。”
這番話說得十分精辟漂亮,場中眾人聽了,沉默片刻,隨後爆發出鼓掌喝彩聲。
魏立麵對郭子豪深深一鞠躬,“鄙人為之獲益匪淺,不勝感謝!”
在眾目睽睽之下,郭子豪無奈點頭回敬,心頭盤旋千百個念頭,想要問候這位“君子之交的朋友”及其爹哋。
隨即就是頒獎儀式。
郭子豪隨一眾學院大人物到主席台中央,為魏立頒發紀念杯、設計師榮譽證書。
他手拿榮譽證書,心頭發苦,臉上僵硬地笑著,遞給魏立。
在掌聲中,魏立雙手去接榮譽證書,拿了一下,沒拿得過來,卻是郭子豪緊緊抓著證書不放手。“郭先生……”魏立不禁皺眉,低呼一聲。郭子豪這才極不情願地鬆開手指,隻盼魏立摔個殼朝天。但魏立站得穩當,接過證書,鞠躬謝過。
“不用謝!龜兒、木龜蛋子、死龜毛。”郭子豪低聲念念有詞。
魏立不知覺,親密摟著郭子豪的肩膀拍照留念,露齒一笑。閃光燈劈啪連連閃爍,記錄下這朋友之誼、情深款款的一幕。
周芷怡在一旁拍手鼓掌,笑意盈盈。
設計院的院長拿了紀念獎杯,與魏立握手、合影拍照後,遞給他這座水晶獎杯。
魏立高舉獎杯,做出拍照的造型,閃光燈連連……忽然間,隻見他手中的獎杯突然斷成三截。魏立手拿獎杯基座一截,另外一截“火箭”斷開,啪地摔在地上,摔裂斷成三四段,最後一截是“衛星”球狀物,啪嗒落在地上後,如彈珠一樣彈跳,從台上跳出去,沿著台階往下“噠噠噠……”滾落,一路滾到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