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事如煙(1 / 2)

如果叫沈況選擇,當年的事他必定不會後悔。

雖然有的時候,人明知道成一件事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但在取舍猶豫的時候,其實已經做出了自己所要做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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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白家祠堂。

沈況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雖然跪著,但眉眼之中的傲氣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白闕坐在一把四角的太師椅上,臉上並沒有多少怒氣,怡然自得地捧著茶杯輕輕地咗了一口,眯著眼睛問道:“小況,你明白自己錯在哪裏了嗎?”

沈況斜著眼睛瞟了一眼自己的三爺爺,不情不願的嗡聲嗡氣道:“三爺,我沒錯。”

白闕打了個哈哈,仍然微笑著說道:“從規矩上看,你確實沒什麼錯,但是如果所有事情都僅憑規矩來,那世上也就沒那麼多恩怨紛爭,糾纏不清的事了。”

沈況心裏仍然不服氣,就要開口爭辯。白闕伸手打斷了沈況,站起身來,撚了三支供香點燃,插在了祖宗牌位前的銅爐裏,看著煙氣渺渺,也合身跪了下來。

“我們白家從明朝正德年開始,傳到今天已經有五百多年了,原本隻是關中十六派的小分支,後來出過幾個才華出眾的前輩,才能發展到今天這樣的聲勢。前輩們用數輩心血經營著一個家族門派,靠的不僅僅是自己功夫強,拳頭大,還要顧人情,明事理。江湖上的事,大家坐下來喝喝茶,小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大事不能決斷,就要請聲望高的人出來主持公道。流了血,就結了仇怨,哪怕你拳頭大得過天,大家還是不服你。”

白闕的言語裏平平靜靜看不出一絲火氣,其實已經是在訓誡沈況了。

“你天資聰穎,根骨又好,咱們家裏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可以撐脊梁的人物,三爺爺怎麼忍心罰你?你父母走的早,三爺爺看著你從小長大,自打你開竅練功的那一天開始,三爺爺就知道你這一身骨頭,硬邦邦的不是能彎能折的。這樣的性子,練功習武最是好不過,但為人處世就差了一點。就拿這次來說,赫連家的小丫頭傷了你四哥,明著看是咱們技不如人,其實也是傷了咱們白家的麵子。丟了麵子,你找回來就是了,三爺爺支持你這麼做,可是凡是過猶不及,你從陝甘路從南打到北,許多不相幹的門派也和咱結了仇怨,最後還死了人。咱家是丟了麵子,可別人家裏子麵子都丟了個幹淨,你說別人家能服氣嗎?“

沈況聽完白闕的話,心裏頓時覺得委屈和不甘都朝自己的腦子裏噴湧,年輕人不服輸的品性顯露出來,當下就猛地站起身來說道:“三爺!他們丟麵子丟裏子那是他們沒本事,怪不得我!退一萬步講,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闖了禍,就是我來扛,如果他們有本事拿我的命,我一下眉頭也不皺,但是想叫我向他們服軟認錯,絕不可能!”

白闕看都沒看沈況,仍然跪在供桌前麵,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從眼角湧了出來,心裏已經翻江倒海:“孩子,你以為現在認了錯,事情就能解決了嗎?傻啊!”

大堂之上燈火通明,老式的鎢絲燈泡燃燒著發出細微的電流聲,供桌上的一層層靈牌被照出斑駁的陰影來。

窗外起風了。

沈況舔了舔自己幹巴巴的嘴唇,看著白闕背對著自己的身影,想起三爺爺從小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愛,悲從中來。

“事到如今,赫連家把那個小丫頭推出來,就從這件事情裏摘的幹淨,但我們白家身處漩渦中心,絕沒有那麼容易脫身。”說到這裏,白闕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對著供桌上的排位扣頭之後,站起身來說道:“沈況,我要把你逐出白家,從此之後,你就自立門戶,去南邊找出路吧!這件事也和你再無瓜葛,不管他們怎樣蠻橫,所有手段白家全都抗下了。但是你要記住,家裏護得了你一次,護不了你一輩子,什麼時候混出人樣兒來,什麼時候再回來見我吧!”

沈況聽到這話,心裏猛地一縮,大叫到:“我不走!三爺爺,我死也不走!就算是要承擔後果,我也心甘情願,但叫我就這樣離開白家,我不甘心!”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如果單單是你自己,就算在這西北武林鬧個天翻地覆,也隻不過是一個人蹦躂,成不了氣候,但如果你是我白家的人,那你就代表了一個門派,哪怕動了人家的一顆草,一株樹,那也會被視為門派之間的挑釁,到時候,這整個西北乃至全中國,都容不下我們姓白的!倘若咱家實力到了那個份兒上,那自不必多說,沒什麼好怕的,但現如今我們白家人才凋敝,空有一身大骨架,沒了精氣血,唬唬外人還行,真要鬥起來,必定被人碾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