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上路,我沒什麼話了。齊銳在後視鏡裏看著我,問:“你想去安瀾那裏嗎?”
他這話倒把我問倒了,就像有人要送你一份天大好禮,卻因為太過貴重,因為沒什麼可以回禮,所以不知怎麼開口接受。
齊曉楓在邊上插嘴:“你可別找死啊!那位老板一看就不好對付,你抖M還是怎麼的,非得找個魔鬼上司!”
我想跟齊曉楓說,那魔鬼就是我男神,就是我的職業標杆。要能跟著他,就跟職場菜鳥混進了世界500強,做啥都覺得倍兒帶勁。但是,當著現任領導的麵,我沒法這樣說,隻能淡淡道:“人家也還行吧,就剛那事兒,確實是咱們理虧……”
齊銳估計看出了我的那點心思,補充說:“安瀾他脾氣不太好,你跟他不一定處得來。”
齊銳這話說得並不全麵,因為他哥哥齊鋒也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主兒,發起火來,茶杯都能往人頭上招呼。
據說,安家慘-案發生後不久,組織上決定把安瀾調回國,卻遭他嚴辭拒絕,毅然決定重返境外,唯一要求就是把外甥女江安琪的監護權變更到他名下。
市局會議上,麵對安瀾的一意孤行,刑偵總隊長齊鋒怒發衝冠,直接把槍都拍上桌,罵道:“你他-媽鐵了心要當烈士,是吧?烈士待遇也就你生前的40個月工資,外加你家那小孩高考加個20分!安瀾啊安瀾,你個不識好的就為這點好處,命都不要了? 你是打算離開了黃江,就單槍匹馬地去報仇吧?老-子現在就一槍斃了你!”
與會警員紛紛勸阻齊鋒,安瀾卻頭也不回地向外走,邊走邊說:“那煩請齊總隊你朝著頭打,我身上穿了避彈衣。”
那句差點把齊鋒氣出內傷的話一度在黃江警-界被奉為經典,並衍生出另一個版本,說是別舍不得瞄準要害,歹徒說不定穿了避彈衣。
又據說,這話傳到齊鋒的耳朵裏,他笑罵:“誰說我舍不得他了?我這是為組織保留人才!”
同樣是兩個鐵麵上司,我更傾向於安瀾,但我並不想依靠齊銳的關係,隻要等到宣傳處出函下發,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去競聘。
到餐廳時,天色已晚。
沒出我所料,還真是我朋友圈轉過的那家,不禁慶幸自己手快刪得早。點菜向來是齊曉楓的強項,冷熱葷素,搭配得當,末了不忘照顧我,吩咐服務員一句:“所有菜去蔥,有人不吃。”
我緊接著追了一句:“再給我加碗素麵。”
齊曉楓嫌棄說:“你是幾天沒吃飯呢,餓成這樣?這星級餐廳都給你吃出排檔風格了。”
我反駁:“幹嘛?我中午忙得沒吃飯,早就前胸貼後背了。”
齊曉楓還要繼續損,齊銳一句話讓他住了嘴,他說:“那也給我來一碗吧。”
上菜時,服務員把頭一碗麵送去了齊銳麵前。等我那份上桌,卻發現麵裏還是加了蔥花,我這人吃飯並不太挑,單就蔥和香菜入不了口,正打算手動去挑,齊銳卻直接拿他那份換走了我的:“我還沒動過,你吃吧。”
我一瞧對麵,齊曉楓那張臉果然黑了,哪還敢吃,趕緊召來服務員,要求再給換一份。
齊曉楓是個特別健談的人,天南海北都能扯上幾句,但那頓飯吃得還數我最累,因為齊銳的情況基本靠我複述,說得多了,語氣也越來越接近那些個替子女相親的爹媽。相反,他自個兒卻一點不積極,有句沒句地聊著,聊得我尷尬癌都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