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睜開了眼,他並沒有睡著,一直等到了體力恢複。此刻,他被捆綁的雙手正交疊著向外用力,很快就掙脫了腕上的禁錮,隨後,他又自行解開了腳踝上的尼龍繩。
俞寧坐在地下,上身趴在沙發的另一頭,像是沒有醒。孟然下了沙發才邁開兩步,身側的一隻手就突然被拽住了。
“你根本就沒想和我走,是不是?”俞寧抬頭,眼裏迸出憤怒:“你已經不管我的死活了,隻想回到那個齊銳身邊去,是不是?!”
孟然抽回了手,自上而下看著俞寧:“跟我去自首吧,你要不配合,我就報警。那樣會影響你的事業前途,自己考慮清楚。”
這一句句冷冰冰的官方用語,像是一把把銳利的刀紮進了俞寧的心裏,他跳起來,抱住孟然:“你不準走!你今晚必須跟我離開黃江!”
俞寧說著,又要去摸身上的電/警/棍。孟然二話沒說,反擰了他的一條胳膊,一個側摔,就把俞寧壓去了沙發上。
“不肯自首,是吧?行!那你就在這老實待著,等會兒會有警車過來帶你走!”
孟然邊說邊往餐廳外走,就在他快要走到門口時,忽見一個身影從外推門,闖了進來。昏暗的大堂裏沒有開燈,孟然借著室外的月光,看清了那個人的模樣。
頓時,他所有的不安被一掃而空,臉上透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因為他看到了齊銳!
此刻,齊銳也正看著他。然而,就在轉瞬之間,齊銳猝然變了臉色!
與此同時,孟然也意識到了那突如其來的危險,瞳孔隨之劇烈地收縮了一下——他聽到背後傳來了一陣聲響,那分明就是92式子彈上膛的聲響!
“小心!”齊銳急吼,猛然上前。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孟然僵直地杵在原地,過近的距離讓齊銳沒法一下就撲倒他。於是,他本能地想用身體為孟然去擋。
在這電光火石的刹那,孟然霍然猜到了齊銳要做什麼。他猛地搖頭,眼裏寫滿了堅決,緊拽住齊銳的兩條臂膀,也使出了渾身的力氣,阻止他換位翻轉。
齊銳就快急瘋了!他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害怕失去孟然!
背後的子彈已經衝膛而出,劃破了空氣,力與力的碰撞下,是一場托付生死的糾纏。
槍響那一刹,孟然的大腦就像海綿一般,吸入了無數和齊銳的回憶。每當他看不到光亮的時刻,黑夜盡頭,齊銳總會出現,攜手帶他再赴光明!
在這個長夜,在這個當下,孟然瞬間就做了一個決定——他親愛的齊銳,已經在無數個關口下,拯救了他。那這一次……就換他來保護齊銳吧!
時間連同著孟然一塊兒靜止了,無論齊銳怎麼用力,他就是扳不開麵前的孟然,眼睜睜地看著那顆子彈擦著孟然的左臂,飛射而過。
孟然的心髒就快驟停了,他喘著粗氣,顧不上疼,單手捧起齊銳的臉頰,惶恐卻又興奮,隻怕齊銳受到一點傷害,顫著聲音問:“你……你沒事吧?”
在他們的後方,俞寧開完了那一槍,自己竟也懵了,一隻握槍的手難以自持地劇烈顫抖。他沒想要殺掉孟然,他隻想挽留住他,帶他一起走。
僅此而已!
孟然的左臂滲出了鮮血,好在傷口不深,子彈擦過他的皮膚,嵌進了門框裏。他的上衣還零亂著,沒來得及打理,齊銳看到他的脖子、胸膛上,隱隱約約透著淡紅的吻痕,就連手腕上也殘存著被捆綁過的勒痕。
齊銳倒抽了一口氣,十指成拳,指骨“咯咯”作響。他脫下外套,披去了孟然身上,把他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讓他自己先摁住傷口。隨後,齊銳便朝後麵的俞寧走了過去。
俞寧一看來者不善,登時也有些慌了。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握著那把姚一弦給他92式,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竟是緊張得不知怎樣去開這第二槍。
齊銳沒再給俞寧第二次機會,直接擰過他握槍的一隻手,迎麵砸去一拳,幹淨利落地卸掉了槍。俞寧重心不穩,向後趔趄了一步,一支電/警/棍又從身上掉了下來。
齊銳低頭一看,更是頭皮發麻,怒不可遏。
以孟然的身手,若無非常手段,根本就不會被俞寧所困。齊銳沒多廢話,兩步上前,單手就扣住了俞寧的後頸,拖著他,直接給摁進了噴泉池裏。
俞寧都來不及反應,冰冷的池水就一下湧進了他的眼耳喉鼻,一下就被剝奪了五感。他想要掙紮,脖子卻被齊銳牢牢摁著,就連頭都抬不起來。
嗆水外加窒息,讓俞寧嚐到了死亡的味道。齊銳忽又把他拽出了水麵,厲聲問:“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俞寧哪裏還答得上話,隻顧著劇咳、喘息,可還沒等他平了氣息,半個人又被齊銳摁進了玻璃池裏。齊銳想到了孟然身上那些斑駁的痕跡,整顆心髒就像快要炸開一樣,他一手摁著俞寧,一手撿起了地下的電/警/棍,撥了開關,向後一拋,直接扔進了水池裏。電流和著池水一下就電暈了俞寧,他抽/搐了幾下便不動了,池水還在一個勁兒地往肺裏灌,人卻已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