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黃昏,煙雨客棧的遊船慢慢靠岸。客人們陸續下了船,船上的夥計收拾著船上的東西。
“一會兒下了船,到姑奶奶那領工錢。”阿貴招呼大家道。雖然大家都是常在店裏的夥計,但是出船是早晚兩班,每天上船的人不是固定的,所以上船的人工錢都是每天結。
“貴頭兒,還是照例喝幾杯,今天輪到誰請了?”阿水提議道。
“今天哥兒幾個都辛苦了,我第一天來,我請客。”白發人搭著阿根的肩膀道。
阿貴停頓了一下,本來每天下船喝酒已經是慣例,但是今天,不知為什麼他卻猶豫了。眾人卻並沒有注意到,大家做完手裏的活,一路走進了煙雨客棧。
煙雨客棧裏筱燕正在櫃台結算一天的賬目,她旁邊一個紫衣姑娘圍著她轉個不停,嘴裏還不住的念叨:“哎呀,你好了沒有啊,我快無聊死了,你趕緊陪我出去玩啊。”赫連無夢顯然還是一個小孩子。
“我說你爹平時怎麼管教你的,這麼念叨誰能受得了,他頭發都被你念白了吧。”筱燕笑罵道,手裏的算盤並沒有停。
“姑奶奶,我們回來了。”船工門陸續走了進來,這是每天領工錢的時間。
“好,一個一個來領錢,阿水你先。”筱燕頭也不抬的喊道。
赫連無夢倚在櫃台邊,看著走進來的船工,漫不經心道:“我爹才不會呢,他平時沒事就在彈琴,哪有時間聽我念叨。這樣一個大寨主,竟然像個女人一樣,你們還說他是如何的英雄,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
“唉,你…”筱燕欲言又止,“他頭發是不是又白了一些?”你又怎知你爹心中的苦處,若非真英雄,換了旁人,隻怕早已支撐不住,又怎能護得你這麼大了還如公主一般的天真性格。隻是筱燕卻是不敢說出來。
“白是白了一些啦,不過…”赫連無夢突然一抬眼,“不過沒有白成他這樣啦。”她指著正來領工錢的白發人道。
“姑奶奶,在下今天第一天上工,多多照顧。”白發人拱手道。
“好說好說,你…”筱燕不經意的一抬眼,就這樣定在當場。
天色漸暗,華燈初上,曉月湖上遊船往來。夕陽斜映在湖麵上,像是搭了一條光路,隨波輕擺。“曉月夕徑”本就是九郡奇景,這個時候正是觀賞的最佳時辰。
“我已經有十多年沒有看到曉月湖這樣的景色了,當年我來的時候,煙雨客棧還沒建起來,四周好像也沒這麼繁華。”赫連蒼狼飲完一杯酒,不禁感慨。南宮家的遊船大出普通遊船數倍,坐在寬闊的甲板上,一桌三人麵對著湖光山色。
“你真的是老了,當年的豪氣呢?”南宮火舞不禁笑道。
“哈哈,無夢都這麼大了,我又怎會不老,頭發都快白了。”爽朗的笑聲一如當年,隻是語氣已滿是滄桑,赫連蒼狼又是一杯飲盡。
頭發,白,像一根刺戳穿了南宮火舞,心口突的一疼。
赫連蒼狼像是察覺了什麼,也停下了剛抬起的酒杯。“唉,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他經曆了什麼,我當年調查了很久,阿愁最後被人看到是在天山腳下,看路線應該是去了雪國。”
“雪國?!是哪一年?”南宮翠微驚叫了一聲。她自幼在天山習武,而翻過天山就是雪國,常有雪國人翻過天山來與中原交易一些生活用品,所以她對雪國很熟悉。
“七年前,他也整整消失了七年。”
“七年,七年,”南宮翠微低聲念道,突然她猛的眼睛一亮,“七年!是了,那一年雪國發生了大事了。”
“哦?什麼大事?”赫連蒼狼和南宮火舞幾乎是同時問道。
南宮翠微站起來緩步道:“那一年,雪國的國王失蹤,手握大權的大皇子被殺,舉國大亂,當年被雪國趕到冰冷之淵的玄巫部落卷土重來,占領了國都,最後是二皇子與葉羅墨迦?淩誠將軍帶軍平亂。但雪國的國都冰城異常堅固,久攻不下,後來聽說被一個人一劍劈開了城牆,方才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