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兒……你回答我一下。你還好嗎?!”
如果是肚子痛,那應該是雙手會抱著腹部,至少有一支手是會這麼做,但是希兒卻是雙手抓著桌子的邊緣,而且邊緣處她抓著的地方,我可以看到裂開的細小紋路從希兒壓在邊邊上的手指底下,緩緩朝四周散開。
希兒的指力有這麼強嗎?還是說是肚子痛得不得了才可以使一個人能夠抓裂木頭!
我看著希兒雙手底下的裂縫慢慢地擴張,忽然感到有點害怕,腦袋裏一直冒出一道聲音,好像在警告著我:“快逃,你這蠢貨!”
希兒的雙肩和背部都拱起來,很像是貓生氣時會拱起身體那樣,又好像是她的肩膀那一塊被灌入大量空氣。希兒身體的顫抖如體內正在進行大量的爆破,不是因為冷,也不是因為痛,我的感覺是……她在用力!
“嗚嗚……嗚啊啊!”
“希兒?希兒?!……你應該不是在肚子痛吧?”
希兒全身好像繃得很緊,雖然我看得沒很清楚,但是她的上衣被撐得很緊,皮膚緊貼著衣物,緊繃得就像是隨時會從衣服裏爆出來!
希兒忽然雙手握拳,用力搥了幾下桌麵,桌麵被巨力給撼動,沙拉盤彈起有六七公分高,一個摔成好幾塊,另一個則是在桌子的邊緣處彈跳了兩次後,就滑在地上摔破,同時希兒也離開座椅,像是屁股被電到一樣,她猛然躍過食材處理台,落地的聲響如小石頭從高空撞擊地麵。
我嚇得退了兩步,還是三步。
這種情況絕對不是在鬧肚子痛,感覺就像是一個在暴怒中的人,然後正準備要找個人來揍一樣!!!
“我……我沒有眼花吧?!!”
我很確定我沒有近視,也沒有餓到頭昏眼花。希兒站得筆直,卻給人一種失魂落魄感,雙臂如脫臼般垂下。
她的肌膚變了色,如爛掉熏衣草的深紫色像是從她的皮膚深處,從她的皮下脂肪層冒出,然後擴張變深,中毒一般的深紫色也出現在希兒的臉上,希兒的臉色,還有那付表情就跟這一片極度令人不安的深紫色一樣讓人打起寒顫。
她咬牙切齒,嘴邊還附加一堆白沫,雙眼瞪得老大,大到眼珠會從裏頭掉下來一樣。我又後退了好幾步,我不知道要往哪裏逃。
逃?要往哪裏逃?!我的理智正在詢問我答案,可我的身體卻隻想要趕快離開此地。
我聽見水晶簾幕擺動的聲音,後退的時候碰到了簾幕。本來隻是瞪著前方的希兒轉過頭來看著我。
我嚇得忘記要動!!
眼前的人是希兒的嗎?滿布血絲的雙眼正看著我。小巧的鼻翼正大力地吞吐空氣,濃白的口水自嘴唇與嘴角留下,像是泛濫的橡膠樹汁。嬌小,但是渾身紫黑色的人形生物正緩緩地轉身對著我,她的眼神好像是發現到了什麼東西。
她正流著眼淚,眼淚似血。
她勾起的嘴角像是在笑。
她在說:獵物發現了!
我還沒有意識到:我正呆在原地不動,眼前的希兒以科幻恐怖片裏的異形姿態,緩緩朝我走過來。距離還有六步。她的腳步很慢,很重,走過來時還微微彎著腰身,雙手曲爪向前,如要隨時撲倒我,把我給撕開一樣。
我的身體突然知道要動了!感謝老天爺!我再度後退了兩步,穿過了簾幕,構成簾幕的複合型煉條相互撞擊,發出清脆、透明的聲響。
我停了下來,不是因為沒路可退,而是眼前剛剛邁步過來,渾身泛紫的希兒,現在忽然雙手摀著臉,正停在原地痛苦地扭曲著身體。混雜著興奮、掙紮與痛楚的聲音從她的雙手指縫間噴出,帶著一些共振的厚度。
她往後退一步,然後單膝重重跪下,接著雙手用力地拍打臉頰,啪啪作響。猶似還不滿足,希兒雙手著地,上半身猛然垂下,她的頭用力撞上地板,地板發出變形和錯動的聲響,但是沒有裂開,同樣的動作在一兩秒內做了好幾次!
“希、希兒?”
我現在怕得不得了!剛剛還在跟我說想去看看西湖,滿臉興奮的小女生,現在卻是一個正在用力自殘,披著人形外衣的紫色人性異物。我因為極度的恐懼和不安,腦細胞像是都凍結一樣,幾乎不能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