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日光透過濃重的雲層，傾灑於青石板上。光線在玉白皮膚上跳躍，卻來不及帶來溫暖，就連這青石板也如冰霜般寒冷。
櫻花已開，開得濃鬱，微風拂過，血滴般飄落，落於樹下子默肩頭，在子默發間留下一片緋紅。
子默整個人縮在櫻花樹下的陰影之下，卻將手伸到陽光之中去感受溫暖，奈何卻隻觸碰到流水般的陰涼。
“您怎麼來了玉閣了呢，小小姐？”將落於子默發間的花瓣取下，輕聲詢問。
“什麼呀，原來是醉月。”子默轉眸，見一女子動作輕柔如母親一般，滿含著慈愛。
“紫玉和墨梅一直在找您呢。”見子默不曾起身，醉月倒也不催促，就著子默身側坐下。
“她們，那韻兒呢？”
“韻兒小姐昨天請求小姐姑爺隨你同去，現下正打扮著呢。”說著，以袖輕掩笑了笑。
醉月是李夫人江氏自小的貼身女婢，當年便隨著李夫人一同來到李府，比之平日裏有些恣意的李夫人倒更多些大家閨秀的風範。
“醉月呢？醉月的選擇是什麼？”接下一片落花，子默輕吹一口氣，花瓣自手中飄出。
“愛莫能助。”醉月的語氣變得落寞：“不是不想幫你，是真的愛莫能助啊。”
“年輕之時，小姐時常胡鬧。我們便扮作男裝，那時我尚能助一臂之力。”似想起年少風華，流露出絲絲甜蜜：“可是小小姐不同，小姐再胡鬧也不會如小小姐一般，輕易間，將自己安危置於不顧。更何況，醉月在丞相府待得時間太長，於小小姐無益。”
醉月言語中透露出絲絲責備與懊惱，可子默知道，那是隻有親人之間才會流露的語氣。
“醉月。”子默開口道。
“小小姐，何事？”
“若是日後四下無人，醉月叫我小玨吧。”子默盡力整理著自己的表情，最終在醉月麵前露出一個開心的麵貌：“醉月話裏的小姐，小小姐，繞的我頭疼。”
“小小姐，若是笑不出來，便不要勉強自己了。”看著子默努力維持的笑容，醉月有些心痛。
“恩”子默難得的柔順了一會：“醉月怎麼會知道？明明瞞過很多人的。”
語氣似抱怨似無奈，似憂傷，似空洞。
醉月不曾回答，隻將子默攬入懷中，輕輕撫摸子默烏黑發亮的青絲。
“小小姐就連頭發透出來的光也是藍色呢，真美！”
“我不想出去。醉月，我不想出去。”子默躺在醉月懷中喃喃說道：“今天算是最後一天了，就讓我再稍稍任性一下下。”
說罷，索性在醉月懷中閉起眼來，長長的睫毛投射下一片陰影，淺黛墨眉依舊緊鎖。雙唇輕抿，透出淡淡的水紅，是血色不足的顏色。整張臉透露的不是白皙而是蒼白。
“當真不想出去便算了，一個聖旨而已。”醉月口氣之中是單純的無視，倒並無其他意思。
“是啊，卑躬屈膝什麼的，最討厭了！”分不清是撒嬌還是任性，亦或是夢囈。懷中的人卻未曾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