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張了幾次,企圖過去製止,卻有某種力量阻止他開口,心裏本該是擔憂,卻有種莫名的興奮,好像另一個自己活躍過來,期待著什麼。
眾人交頭接耳,楚人傑再也忍耐不住,沉步走下長長的木梯子,邊走邊走,“你想死,本少爺成全你。隻是,下了地府,莫怪本少爺欺負殘疾。”
來到近前,他合了折扇,冷視李赭道,“廢物,身殘誌堅是好事,可你勝不了。”
李赭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灑然道,“我一生沒有敗績,何來勝負?”
楚人傑腮幫子猛地抽動,眼看就要含怒出手。
就在此時,人群外一陣喧嘩聲,外圍的人不約而同退開,單膝跪地,讓出一條暢通無阻的過道。
見王跪單膝,見皇跪雙膝,這是東海禮數。
“二位好大的火氣,不如看在本王薄麵,各退一步何如?”
人群中前呼後擁走出一男子,年三十許,氣派莊雅,不怒而威,一身便衣,也是拔然出群。再看那些武士,人人身披光鮮鎧甲,目光堅毅,刀尚未出鞘,給人極大壓迫感,非一般士兵可比。
李赭留意到他靴子、腰帶上都繡有龍紋,猜測是哪位皇族。
楚人傑反應極快,單膝跪下,行禮道,“不知齊王駕臨,草民人傑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來人就是戰雲國三皇子,皇儲有力競爭者齊王楊恕。
見李赭站著不動,齊王身旁侍衛喝問道,“見王不跪,該當何罪?”
要我下跪,神魔不能!
李赭拱手道,“草民剛才腿上受了傷,不能行禮,還請齊王見諒。”
侍衛就要發作,齊王製止道,“此乃李藐獨子,不得無禮。”
招呼楚人傑起身,走進李赭幾步說道,“令尊乃戰雲第一高手,武藝超群,聲顯東海,可惜天妒英才,令國家痛失棟梁。不知他的‘潮起三更憑欄嘯’你學的怎麼樣?”
李赭坦然道,“未曾學過。”
齊王道,“你應該學劍,方使令尊英明不墮。”
李赭道,“劍乃器中君子、百兵之首,我這俗人使不習慣的。”
齊王對他多有耳聞,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點頭道,“聽說你書讀不錯。”
李赭道,“齊王讚繆,聖道已遠,當今讀書人忘記初心,淺嚐則之,多是一知半解,區區在下連‘一知’都沒有。”
楚人傑在旁邊強忍不笑,你就說你文也不能文、武也不能武不就行了,裝什麼深沉,這齊王也是好耐性,和這廢物討論起學問來。
齊王笑道,“你口氣不小,把天下讀書人都不放在眼裏。那你說說讀書人的初心是什麼,本王有些興趣。”
李赭略一猶豫,朗聲說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呼,楚人傑連喘了幾口氣,忍住沒有噗嗤笑出聲,裝是裝的像,可是拜錯了廟門,齊王務實,厭惡花言巧語,這馬屁算是拍到馬腿上了。
“好一句為萬世開太平!”齊王拊掌叫好,“當年令尊對我說,劍意即人心,人心即天意,解我多年疑惑,本王感念至今。你不習武,多讀些書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