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羨累了一天,躺下不久就進入夢鄉,打起輕微的呼嚕。
李赭聽著耳邊溪流,盤腿進入冥想。
這裏距霧隱迷津還有一段距離,不會有妖獸出沒,些許野獸,侍衛可以處理。
應該是一個愜意的夜晚。
不知過了多久,強烈的警兆在意識中一閃而過,深定中的李赭猛然睜眼。
帳篷外麵篝火劈啪作響,火光搖曳不定,小溪的流水聲格外清晰。夜空晴朗,星羅密布,平整得像一幅畫卷。
李君羨在旁邊夢囈一聲,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好像沒什麼不妥。
李赭鬆了口氣,暗怪自己神經過敏,稍微收斂心神,感知放開去,卻感覺不到外麵侍衛的生命氣息。
他心頭一跳,睡意全無,整個意識活躍起來,回到當年征戰天下的激情歲月。
五名侍衛都有守夜經驗,在不同方向站崗,遙相呼應,能悄無聲息解決他們,來的絕不是雛哥兒,而是經驗老道的殺手。
他不動聲色,搖醒了李君羨。
“二哥,這麼晚了,什麼事啊?”
“山中清夜,城中少見,不可辜負,起來陪我賞月。”
將李君羨半拖出帳篷,李赭表麵裝作沒什麼事,暗地留意四周風吹草動。
“所謂良辰美景莫辜負,歌頌明月的詩詞很多,三弟飽讀詩書,最喜歡哪一首?”
李君羨搞不清楚情況,揉著惺忪睡眼,提了提褲帶道,“古人不見今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二哥怎麼忽然有如此雅興?”
李赭笑而不答,拽著他徐步而行。
片刻之後,三個大小不同的能量源,出現在他感知之中。為首的一人,竟然達到了橙瀆二階。
李赭暗呼棘手,略一盤算,心中有了定計。
二人來到溪邊,吹了些夜風,李君羨已無睡意,來了雅興,指著溪流道,“書上說天地不仁,又說落水無情,二哥你說無情的究竟是誰?”
李赭仃立月下,衣袂徐徐翻飛,注視著夜下清景,感受身後三人緩緩靠近,朗聲說道,“世間至毒者,人也。我長這麼大,從沒有見過比人更無情的東西。說什麼天地不仁流水無情,要麼無病呻吟,要麼就是無力改變自己命運的弱者。”
李君羨搔了搔頭,側目看了他一眼,心說你不過十六歲不到,說什麼長這麼大,搞得多滄桑一樣。
李赭微微一笑,感到三名殺手已經將他鎖定,轉向李君羨道,“三弟,不管任何時候命運都要掌握在自己手裏。男兒立世,不求帶三尺劍建不世功業,至少也要頂天立地,不假旁人。”
李君羨剛要說話,胸口吃痛,身子倒飛出去。眼中的李赭淡然而笑,卻是不斷變小,接著視線被一團水花阻斷了。
“二哥,你……”他尚未叫出聲,已經嗆了好幾口水,哪裏還叫喊得出來,隻能隨波逐流而去。
就在他落水同時,李赭身形暴漲,掠出數丈之遙,朝山下一處密林狂奔而去。
幾乎就在他移動的同時間,一支利箭貼著他臉頰飛過,嵌入對岸的山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