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期將前人武學練到上乘,已經很難,尚需大量資源配合。融合諸家之長,觸類旁通,由簡入博更屬不易。能夠自成一家,開宗立派,更是難上加難。
可見李藐天資何等卓越。
憑那中原廣袤,武風盛行,自創聖級武學又有幾人?
此乃父親一生心力所聚,心中升起巨大使命感,不能不慎重對待。
李赭整理衣冠,慢慢解開黃娟,徐徐打開幻簡,小心翼翼展開。
卷軸輕滾,卷首赫然是“劍意即人心,人心即天意”,鼻中嗅著淡淡書卷味。李赭深吸一口氣,右手伸直,輕輕鋪在如綢似緞的天香紙上。
幻簡微微顫動,散出素雅柔光,片刻流光溢彩,書房如置星河銀漢,接著光芒萬丈,照得書房如同白晝。
眼前一陣熾白,李赭意識進入幻簡之中。
無比浩大的虛無空間,星辰在遠處閃爍,極目望去,深不見底,猶如宇宙的盡頭。
李赭睜開雙眼,憑風立於太虛之上。但見眼前一人雄姿勃發,劍眉星目,英氣逼人,負手看向他,含笑而立。
還是第一次看見父親,李赭百感交集。當然不是本人,一切隻是幻簡術法所造。
李藐聲音柔和好聽,細品之下,又有一股淡淡的睥睨。短短數百字綱領,他片刻間介紹完畢。
目光轉沉,手臂一揮,太虛中急速劃出一道宏大劍光,奪了眾星光輝,輕嘯而來。不及細看,三尺青鋒已然上手。
李藐淩虛起劍,似畫似描,時而大開大合,時而鋒藏半分。他時快時慢,劍光留下的殘影,交織出另一幅璀璨圖案。
他一邊演示,一邊告誡,語速沒有任何起伏,至始至終都是同一個呼吸節奏。
李赭暗讚父親功力深厚,幻簡影像並非無中生有,而是一種“重播”,可以看出記錄人的風采。
李赭製心一處,劍光映照,他眼睛不曾眨過一次。
劍法乃風之上乘,攻守皆宜,輕若驚鴻,矯若遊龍,表麵上以快為主,講究製敵先機。實則靈動非常,不拘一格。
劍法謙和曼妙,少有殺戮痕跡。李赭眼界非常,看出這部劍法講究的不是招數,而是胸中一口不平之氣,如同名字,有懷才不遇有誌難伸的憾缺。
李藐出招越來越快,宛如融進風聲流光之中,隻剩下劍光痕跡。李赭眼睛睜大,曉得進入最後階段,生怕錯過任何細節。
劍法全麵展開,充斥天地,沉如萬軍對陣,疾若破空流星。映照得李赭瞳仁中全是冰繽紛劍影,劍風洶湧而來。
若非隻是虛影,這般近距離觀看,足可將人剿成肉末。
淩厲青光忽然消散,漫天劍光宛如青龍吸水,瞬間回流李藐劍中。天地倏爾靜止,天風徐徐,萬籟俱寂。
李藐收鋒還鞘,教學似乎結束了。
李赭感知非常人能及,察覺空氣中蘊含不安鬧動,正是風暴前的寂靜。眼睛睜得更大,目如澄鏡,照出眼前每個細節。
李藐目光轉厲,揭開至凶至狠殺機,寶劍疾劃而出,輕若點墨。肉眼尚未捕捉到去向,一抹凶殘劍光,流星般至西向東,撕裂了整個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