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笑同時，全身飆起數不清的血箭，血霧散落一身，僅有獨目的臉上，更顯猙獰可怖。他毫無感覺，兀自狂笑不止，態若癲狂。人影漸漸變淺，如煙消散，最後融化虛無之中。
隻有笑聲回蕩不絕，落寞而滿足。
下一刻，僅存的光線驟然一收，變成一條細光咋然閉合，仿佛無形大嘴吞噬萬物，永恒的黑暗降臨，一切重回虛無，連風聲都沒有剩下。
莊靜雪看著冒起白煙的幻簡，眼睛都不敢眨，焦灼難耐，緊握衣腳的玉手，不知什麼時候滲出細汗。
就在這個時候，幻簡啪地一炸，冒出陣陣黑煙，竟然憑空燃燒起來。
“先生！”
抬頭一看，見李赭身體沒有動靜，仍是閉目靜坐。她焦急站起，不知如何是好，隻能運動玄功，打出陣陣掌風，想要撲滅火苗。
掌風強勁，打得房間內物件橫飛，狼藉不堪。而火苗隻是稍受壓製，微微晃動，瞬間卷土重來，非但沒有熄滅，反而衝天而起，在桌上燃起滾滾濃煙。
“這是術法火焰，有施法者灌注的全部力量，等閑不能撲滅，遇挫更盛。”
莊靜雪反應也快，左手翻動，打出一道掌風，右手再一揚，將桌布卷起拍出房外，砰砰砰的聲音接連響起，酒杯之類悉數摔碎。
“帶到院子裏去，無關人等，不得靠近！”
聽到命令，靜候門外的侍衛撲過來，拈住桌布邊緣，三人合力，迅速拖離出去。
“少東家好俊的身手，鄙人倒是看走眼了。”
莊靜雪目光從大門收回，發現失態，捂嘴輕笑道，“些許微末當行，哪裏入得了先生發言？”
見李赭平安無事，她無端歡喜，真誠笑容爬上眉目。她本是生意人，見慣世情，一切都是逢場作戲，唯獨對這醜陋大漢，生出一份不可多得的信任。至於具體原因，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她很快恢複，掛上招牌式的笑容，重新坐下，“先生藝高人膽大，深入虎穴，全身而退，不知結果如何？”
“幻簡受損嚴重，我隻看到一招。”
李赭說得清淡，剛才他能借反震之力，在空間崩塌前逸走，實屬奇跡，可說命懸一線。隻要慢了半步，意識出不來，就要留在無邊黑暗之中。
連死都算不上，半生癡傻。
“刀法不差，我也難以評定品階，姑且當做鬼級上品，少東家開價吧。”李赭如實說道。
莊靜雪化廢為寶，喜上加喜，雙眉彎成可人柳葉，“先生是實在人，又甘犯奇險，還是由你開價吧。”
你才是實在人，實在的生意人。
李赭心中暗笑，卻不願占人便宜，從梟鐵價格推斷，實打實道，“五百萬兩！”
“哎喲喲，剛才嚇得奴家半死，先生還嫌不夠，非要將剩下的半條命拿走不成，真是不懂憐香惜玉。”莊靜雪輕撫心口，後怕說道，“這個價錢，我要是收了，百川彙宗這道門，先生怕是永遠不會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