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四月天,明媚而溫潤。風是濕潤的,可又是暖暖的,吹麵不寒楊柳風。在不遠處,有幾隻精致的紙鳶在碧藍的天空中肆意悠遊,晴空裏傳來幾個年輕女孩子的嬌笑聲,如黃鶯啼穀般的悅耳動聽。
一脈清波,柔柔的繞在山邊。山間的小徑,也悠悠的倚著這條溪流,蜿蜒而下。風過處,漫天花雨,原來溪邊那一株杏花,弱不禁風,將花瓣隨風飄灑,而那沁人心肺的甜香,也殷勤的融進了風裏。
很輕的鈴聲,和在風中,清脆而瀟灑。有兩匹白馬,從不遠處,由遠即近的飛馳而來。隻見其中的一匹白馬上,一條金色的韁繩扣在一隻剛勁修長的手中,馬背上的人,藍衣飄飄,搭配著天藍色的腰帶,而腰間墜著一塊光潤瑩白的玉璧。
風雖輕,卻可以吹走很多事物。比如:風裏的花瓣、風裏的花香。這名藍衣男子徜徉在這陣暖風裏,思緒卻忍不住隨風飛揚。他想起了心中的那朵花、心中的那陣風,不知是否如眼前這一片美景一般?他閉目沉思,任由風中的花瓣溫柔地吻著他的臉。
而馬上的另一人則是身著一襲白袍,身穿白衣的男子乍見這一陣醉人的春風,雙目微閉,濃眉一揚,唇邊綻出一抹淺笑。索性信馬遊韁,任由愛馬將自己帶入這一場江南花雨之中。
忽然,微風拂過,一個軟軟的、香香的東西拂上了這名白衣男子的臉,而風中也帶著陣淡淡的花香,可是,哪來這麼大的花瓣呢?他疑惑的伸手去捉,睜開了雙眼。手中握著的是一方薄薄的手帕,淡淡的粉色,月牙滾邊,帕角繡了一枝粉白的杏花,觸手生香。
白衣男子揚起了眉,看著手中握著的手帕,凝視著,唇角泛起了溫柔的笑意。路旁的那一溪清流,仍在默默的流淌著,將散落在水麵的花瓣,帶向遠方而去。
馬蹄得得,就這樣走進了江南的春天。而馬背上的兩名年青男子,在春的懷抱中各懷心事。
路口有個小小的茶肆,竹籬茅舍,一幅豔紅的酒幌在風中招展,隻見他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便下了馬。走進茶肆,雖然是山村野店,但茶卻還可以。粗瓷大碗,似是簡陋了些,可兩人卻絲毫不介意,其中的那名藍衣男子還從行囊裏取出一個皮製的酒袋,將自備的酒倒入大碗中,盛裝得滿滿的一飲而盡。他信手摸出一錠碎銀,放在木台上,便示意身旁的白衣男子上馬急馳而去。
酒是釣詩鉤,亦是掃塵帚,雖然置身在這場醉人的春風中,但這名藍衣男子,他的臉上卻寫滿了沉沉的心事。
這時,在天空中飄舞著的紙鳶,已經乘著春風飛向了更遠處的天空,踏青的少女們仰起頭看天空。隻見她們明眸中的秋波,追隨著紙鳶的影子,與她們開心的笑容一並融進了春風中。
“小姐!飛得夠高了,可以放了嗎?”隨著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一位梳著辮子的綠衣少女走近草坪中央的一輛朱紅雕花的馬車,小心地掀起車窗的竹簾,向車內的人問道。
隻見,一雙纖細的手出現在了車窗邊,從車內探出一張秀麗的臉。那少女清秀的瓜子臉上浮著一層淡淡的紅暈,她望了一眼正在天空中飛舞著的紙鳶,輕聲道:“好,可以放了!”
那綠衣少女向草坪上的另外幾個女子叫道:“小姐要放紙鳶了,你們還不回來!”那幾個女子連忙拿著線軸,跑回到了馬車邊。
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說道:“風不大,天氣很好,小姐可要下來放?”
那梳辮子的綠衣丫鬟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那幾個女子道:“說你們不懂規矩,小姐怎麼能隨便下車呢!都是不會辦事的,剛才小姐的手帕,是誰拿著的?怎麼就叫風給吹跑了呢?”
車內的少女輕咳了一聲:“小玉,不要再責備她們了,一塊帕子,被風吹走就算了。”
那名喚做小玉的丫鬟這才住了口,招喚那幾個女子把線軸送到窗口;又有一個穿寶藍罩袍的中年婦女,走上前遞上一把銀色的小剪刀。馬車內的少女凝望著碧空,微笑著剪斷了線,她抬著頭,靜靜地目送彩色的紙鳶消失在風裏。
幾個少女收拾好散落的線軸等物,上了另一輛稍小的馬車,那名喚做小玉的丫鬟正想上來放下窗簾,馬車內的女子卻道:“不必了,我想看看這路邊的風景。”小玉連忙點了點頭,上前掀起馬車內的竹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