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忽的靜了下來,一時鴉雀無聲,除了牛大力掙紮、咆哮的聲音外,靜謐的可怕。
一大一小兩道瘦弱的身影與黑壓壓的人群對立,也讓這黑夜顯出一絲絲詭秘。
讓眾人靜下來的原因自然不是囡囡的叫喊,眾人剛剛的喧嘩掩蓋下,一個小女孩的叫喊如何能夠飄得進眾人的耳朵,不過是眾人詫異會有兩個人跳出來唱反調而已。
“這婆娘和小孩我見過,是和怪物一夥的!”突然人群中一聲吼叫炸開。
“怪物!”
“她們一定也是怪物!”
眾人眼中難掩的驚駭恐慌,開始在隊伍中傳染彌散,人群再次窸窸窣窣嚷嚷起來。
酒壯慫人膽,但是能給人壯膽的可不止有酒而已。
膽氣無非是人們底氣的延伸,人類屬於群居型生物,有了相同目標相同陣營的人自然就有了底氣,有了底氣那麼自然就有了膽氣。
我這邊人多,有什麼好怕的。
惡向膽邊生,更有法不責眾這樣的鐵律當頭,所以聚眾的後果往往就是鬧事。
“抓起來!”
“對!把她們也抓起來!”
“怪物!就應該殺了!”
“燒死她們!”
惡念一旦滋生,便會如同野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此時的眾人哪裏會管站在他們麵前的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隻當囡囡和囡母是不同於人的怪物而已。
至於怪物的死活,又有誰會在意。
膽子大的已經朝著這對弱小的婦孺露出了爪牙,而膽子小的則搖拳助威,眼眸中閃爍著張牙舞爪的瘋狂。
暴徒!
對!
如果有一個詞能形容眼前這群人的話,恐怕隻有“暴徒”這兩個字了。
誰又能想得到這些麵露瘋狂,同仇敵愾的血氣之人,剛在幾分鍾前,還隻是畏畏縮縮匍匐在廢墟底、牆垣邊哭天喊地求神拜鬼的可憐蟲。
囡母見此不由得攏抱回身旁的囡囡,不知所措的退後了幾步。
若被這群人拿下,恐怕沒有活路可走。
但她不後悔,她的丈夫孫大海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她和她的女兒囡囡也同樣不是孬種!
一掃眼中的無措,囡母眸中閃過一抹堅定的光芒,身上的氣勢也陡然一變!
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自己也不能給丈夫丟人,她相信女兒也是這麼想的。
囡母眼神和氣勢的變化,懾的上前來的人一時都沒敢動彈,誰知道這母女倆會不會突然和後頭那怪物一般暴起傷人。
囡母輕蔑一笑,或是笑這群膽小之輩,或許笑自己一生……
這一生或許就要這麼結束了,她並不後悔就這麼去找孫大海,但她還得問問囡囡的意思,自己沒有權利決定囡囡是不是要和自己選擇一樣的道路。
現在、以後,如果活著,自己也萬事從囡囡身上出發,囡母眼中滿是溫柔。
回憶這一輩子,囡母沒什麼後悔的,唯一一件後悔的是沒和丈夫孫大海商量,就擅自拿自己身子去和孔偉換了糧食……
如果不是如此,自己丈夫的命運恐怕就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