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喜不自勝,重新跪拜認了七弦子做自己的大師傅。而後取出身邊畫卷在案幾上緩緩鋪開,口中說道:“四師叔,這也是弟子腦海中留有印象的一幅畫,名為《富春山居圖》。弟子用了數月時間把他臨摹出來,現在獻給師叔。”那丹青生早就坐不住了,一個健步便來到幾前。隻見那畫紙上畫的是一條大河兩岸初秋時的秀麗景色。全圖用墨淡雅,布局疏實有致,變幻無窮,筆墨清潤,意境深遠。便是普通人見這畫也覺得妙極,丹青生這樣的大師更是眼前一黑兩耳轟鳴,再也說不出話來,就那麼呆立在畫前。
要說這《富春山居圖》可真正是蕭瑾的得意之作。前世琴棋書畫他算是都有涉獵,但畫才是他的主業,上大學時便報考的美術專業。大學期間沒事便去博物館看這《富春山居圖》後來還特意坐飛機去了台北看《富春山居圖》的後半卷,自己也多次嚐試臨摹。最好的一幅等到了老師的好評甚至有社會上的人想要出大價錢購買,蕭瑾的臨摹水平可想而知。七弦子和墨池翁也算是過來人了。他們看丹青生此時的表現便知,自己這畫癡師弟隻怕是喜歡到了無以附加的地步,不知多久才能醒轉。再轉過頭看向蕭瑾眼神頗為複雜,他們沒想到世間真有這般少年聰明伶俐不說,身懷的曲譜字帖畫卷無一不是仙品。有這樣一個徒弟當真如天賜一般。隻是蕭瑾此時手中並無他物,卻不知送給二莊主的禮物又是什麼。
二莊主坐隱客精研棋道,平素也是心思縝密,思慮周全,且看慣起伏曲折一顆心好似古井一般難起波瀾。不料今日見了幾位師兄弟的大喜若狂,輪到他時不知為何心中竟是隱隱有些期盼。隻聽蕭瑾朗聲說:“弟子曾聽聞墨師傅說過二師伯乃是棋道大家,世間少有對手。莊園中諸人都各有所好,有所慰籍,唯有二師伯每日裏隻能自己與自己廝殺,當真是高手寂寞。弟子恰好略懂棋藝,願陪師伯手談。”眾人恍然大悟,原來蕭瑾是把自己陪坐隱客下棋當作了禮物,隻是下棋需要旗鼓相當才會有趣,若是相差甚遠反倒無趣的很。蕭瑾分明不是嘩眾取寵之人,此時竟口出此言,莫非當真棋力不凡?眾人驚疑不定之時,又聽蕭瑾說道:“當然,弟子棋力甚微,為不掃師伯雅興,還請師伯讓弟子九子。”原來後世下棋素有讓子一說,即是兩人對弈,讓棋力弱的一方先擺放一定數目棋子。這樣即便兩人棋力上有所差距,也能讓原本毫無懸念的對弈變得有趣起來。蕭瑾前世圍棋水平是業餘五段,水平不高不低夾在當中。他下圍棋是出於愛好,幼時在圍棋道場學了幾年後來上了大學後便時常在網絡上與人對弈,水平是在千百次的戰鬥中磨練出來的,絕對不水。他也下過不少讓子棋,據他了解自己的水平即便是職業九段讓九子的話也不能保證穩贏自己。那坐隱客縱使有棋絕之稱,但能比蕭瑾前世那些吸收學習了圍棋幾千年的經驗沉澱的職業九段強出多少。故而蕭瑾還是有信心的,縱使贏不了也不會輸的很難看。
這個時代信息閉塞,奕者之間相互交流經驗的機會很少,故而棋力水平相距甚遠。坐隱客成名多年鮮有敵手,那些棋力高絕之人自付身份不會接受他讓子對弈,而普通人即便讓子也下的的索然無味。所以坐隱客見蕭瑾這麼一說眼前倒是一亮。好棋之人最是聽不得別人說下棋,不說還好一說便是手癢得不行,更何況他已經太長時間沒有與別人對弈,此時更是如饑似渴,當下便應下蕭瑾請求。眾人移步到了坐隱客的棋室,可憐丹青生尤自呆立在《富春山居圖》前對周遭之事絲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