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把剪下的頭發整理了一下,然後掏出一個自己做的平頂藍色帽子和一身藍色道袍,還有鞋子……
“我已早有準備!山神廟開工時,我就合計好了,也開始縫製衣帽。也許是有緣吧!昨晚我做了個夢,今天開山門,夢境正成了我入山門的導火線!
我夢見:大霧彌漫,我迷失在無邊天際的樹林中,赤腳走在混著落葉的潮濕的泥地上,陰冷滑膩的觸感,使我越發害怕起來。東奔西走,卻怎樣也走不出去,驚慌急躁中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忙穩住身子,卻突然發現雲水叔被一根又長又粗的樹藤給繞著,自腿到腰際,雲水叔你雙手使勁向外扯著樹藤,卻絲毫也影響不了樹藤的繼續延伸。我忙衝過去要幫忙,快到雲水叔身邊時,卻仿佛有一道透明的牆壁隔阻著我們,怎麼也衝不過去,眼見那樹藤已緊緊的纏到雲水叔的脖子上,你的麵孔已扭曲變形,嘴一張一合的,卻發不出聲音。我哭啊喊啊,往前掙紮,都是徒勞……我知道這是山神爺想告訴我什麼!我這一輩子誰都不愛了,誰都不願伺候了,就願意燒香拜佛,青燈為伴。你們不要再勸我了!媽!你也別難受了,就讓小丹今後多行孝吧!我雖不在您身邊,可總比死了的好!最起碼您心裏還知道我還活著,偶爾來上香的時候還能看到我。”
“好……好……好吧!我把這廟拆了,拆了!買炸藥,炸了!”雲水發瘋似的衝出大殿。
小娟也忽地站起來跑到大殿門外喊:“你拆吧,你拆廟我嚴小娟現在就吊死在這大殿裏!你炸了就連我一塊炸!”
從此,嚴小娟在山神廟裏燒香念經、清掃神像和廟宇,晚上住在西跨院,小丹給她送來了她們養著的一條草原牧羊犬。雲水給她找了一個無兒無女無依無靠的中年寡婦作伴。廟門左右廊房裏又搬進了嚴小兵嚴瞎子一家,看門、賣紙香花燭、帶算卦。廟裏香火鼎盛,廟裏人員的生活也無憂。
一早一晚後山常有小娟的歌聲飄出山神廟,彌漫在方圓幾裏的山村上空,也幾回回飄進了雲水的心田裏……
“流金歲月人去樓空
人生渺渺在其中
榮華富貴呀飛呀飛
世上的人呀追呀追
……
願用家財萬貫
買個太陽不下山”
過一段時間,歌聲變了,變成了古聲古韻唱古詩了。一次雲水聽到後不由得皺眉想:“這是誰教給小娟的呢?她自己能會唱嗎?”
“風露淒淒秋景繁,
可憐榮落在朝昏。
未央宮裏三千女,
但保紅顏莫保恩。”
這是李商隱的《槿花》詩。
雲水的副科定下來了,灘口鎮正式副鎮長也由縣組織部下文了,搬到鎮政府副鎮長室辦公,主抓灘口鎮的農業,並兼職小梅林村的村長,還有順達火機廠的廠長。靜下心來,雲水異想天開地開始籌劃一個“百美圖庫”。他是想把這山鄉和芝麻小縣城裏的他認識的美女做個梳理與歸總嗎?誰都知道,這片山區有“三多”:美女多、毒蛇多、水裏充滿石窩窩兒。這裏的美女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身材高挑,腿長,皮膚白潔。這裏的蛇都是毒蛇,品種繁多,單就顏色說,有黑有白有青還有紅,純色的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黑背白肚皮,白背黑肚皮,和青底紅花紋三種長蛇,粗不過大拇指,但長可達五米,三角頭特別尖的嘴。一張嘴不光吐信特長,下巴張得也特別大,好像下一半嘴會掉下來似的,樣子恐怖極了。這裏的蛇毒性都很大,山民一旦上山,身上一定帶上解毒蛇藥,如果被咬根本不能下得了山就會沒命的。這裏的小溪、大河裏,無論河床是石的還是土的,水底、水邊到處都是深窩窩,多年來也沒有人研究出來原因。雲水曾經武斷地認為原因是這裏的水流落差大、流速急,水流的衝擊力大,河流又彎彎曲曲。
不過,這個時候雲水來梳理美女有嘛用?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準備好一個大日記本,這是在省城學習時,黨校發給的,雲水沒有舍得用。這次用來當“百美圖庫”到合適了。梅姑、阿嬌、水秀、楚夢、楚幻五個人的照片,雲水不願意貼上,當然,有的人有照片在雲水手裏,有的人就沒有。首頁放誰,倒讓他犯了思索。是按時間先後放最早的梅姑呢?還是按妻子、初戀、情人、發小等等的順序放水秀或阿嬌或楚幻呢?最後經過多方求證,自己內心深處的決定卻是把嚴曉娟放在了第一位。他自己也曾告誡自己,不應該輕視與水秀的那一紙文和外加一個儀式,那是婚姻的通行證,結婚人的良民證,夫妻被認可的質檢證。不知道的原因很多,這一次雲水就不知道為什麼不願意把水秀放在第一頁。於是“百美圖庫”的扉頁上,雲水用軟筆秀頎地寫上了:“‘百美圖庫’(密)雲水專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