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雲水榮光煥發地帶著撿來的小獅子狗,說來,也不是撿來的,是它自己主動投來的。與嫂子有說有笑地來到廠裏,剛打開車門,那小獅子狗“嗖”的一聲躍進車裏規規矩矩地趴臥在了後排坐上,那姿態與神氣就像一個乖巧的小女孩兒。雲水幾乎驚呆了……抬頭見幾隻山喜鵲站在樹梢上對著他婉轉地歌唱著,“賣弄喉嚨!呿……”
“別趕它們呀!這是向你報喜,今天肯定有喜事盈門……”梅姑趕緊阻止道。
“紅酥手,黃藤酒……”
“嘿!難道是應了嫂子你說的——好事?”雲水一接電話,是康健打來的,他說新任縣長馬魁林昨天已到任,隻是那縣委書記陳煥遲遲沒有露麵。還有就是原來的縣長說是調走,但卻至今沒有搬家走人的意思。雲水不自覺地說了句:“走個屁,都變了。”由於聲音小,那邊康健沒有聽清楚,便一個勁兒地問,“雲哥,你說啥?”雲水打著哈哈,當然不樂意告訴他什麼。接著就聽康健那邊繼續說,馬魁林不準備等書記到任後一塊舉行隆重的接風宴會了,他要先舉行。
“哈哈!我康健也在被邀請參加宴會之列。據說,還有你們這樣一批就要被提拔高升的官員參加。雲哥!你接到通知了嗎?”
“還沒呢?你是‘耱動天’的大企業家,當然有請,真能輪到請我嗎?”
“能!太能了!準能!你等著吧,高官得做、寶馬得開。中午見!”
果然,雲水結束了與康健的對話後沒幾分鍾,鎮裏高主任就來電話向他賀喜,他與鎮長、書記一塊被邀請參加縣委舉辦的“接待會”。據說,他雲水還是新來的縣長親自點的將。
“屁!我雲水是善良的羊,你馬魁林是吃肉連骨頭渣兒都不吐的狼,你請我還不是為了你在芝麻小縣能坐穩,或者說想借以拉攏拉攏人心,做做樣子給別人看看。決不會是在我身上有什麼負罪感。”雲水已經得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仙女的警告,便沒有了驚奇,也沒有了什麼想法,給官都不會當,別說馬魁林不會真心地幫他升遷。
雲水把情況給梅姑、芬芳她們一說,嗬!把她們高興得跳圈兒。小娟還是潑辣未改,一跳摟住雲水的脖子在臉上吻了個夠。
“哎哎……這麼多人……你,小尼姑犯戒了噢……”
“要說犯戒早犯過了!山神爺身邊不是尼姑……”
“咯咯咯……小弟要做大官了!”
縣政府招待所大院裏停滿了車,別看一個芝麻小縣,領導們的坐騎可都不賴。看了一周,雲水比較一下車子,感到了自己的寒酸。除了沒有蘭博基尼、勞斯萊斯幻影、寶馬、保時捷等國外幾個頂尖名牌外,國內名車名款幾乎都有。
一來到宴會場,雲水便被請到了縣長馬魁林所在的宴席上。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馬魁林一見雲水竟然招手說:“雲水!來,坐我身邊來,這是何副縣長的位,他沒來,你先坐下來。”這一句他說得輕巧,雲水可驚出一身冷汗。雖然他雲水做官不長時間,也做的官不大,但這官場的一些潛規則他還略微知道一點,比如這酒席上也和會場上差不多,那座位可不是隨便坐的,由大到小、由主到次,那都是極嚴格的。更清楚地可以看到寫有名字的標牌,盡管馬縣長拉他坐在副縣長的位子上,他一個副科級的小幹部也不能就去坐在那裏。雲水唯唯諾諾地答應著拿眼角四下裏一瞥,媽呀!群情激昂,神態各異,不屑伴著驚訝,憤恨挨著不解,輕蔑挾著嘲弄,當然,也有期盼帶著鼓勵,欣慰連著驚喜的,這樣的畢竟太少太少。
“馬縣長!您太客氣了。要說您禮賢下士,我雲水又自我標榜與誇耀了,您抬愛我,我自己不能再抬高自己了。要說就說您體恤下屬吧!我坐在這個沒有標清名字的座位上,離您也不遠,您看怎麼樣?”
馬魁林笑了笑,見雲水已經拉開椅子坐下了,便點點頭也不再說什麼了。
“馬縣長!十二點了,開席嗎?”一個縣政府秘書過來小聲對馬魁林說。
馬魁林看看身邊兩個副縣長的空位說:“嗯……再等十分鍾!十分鍾後不用再來回報,立刻布置開席。”聲音雖不緊不慢、不輕不重,但字字入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