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秀慌裏慌張地來團縣委辦公室找雲水,她這是第一次來,不是十萬火急她是決不會來這兒的。因為打電話打不通,雲水開會時關了手機,會後忘了開機了,隻顧著忙。
“你怎麼來了?有事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打電話,打電話,你看看你的手機開沒開!”
“呦!還真是的,忘了忘了!嘿嘿嘿……什麼事這麼急?”
“阿嬌在美國來電話說她病了……”
“阿嬌?她病了,你急個什麼勁兒?”
“她……得的是大病,咱那朵兒……”
“什麼?朵兒?”雲水一下子定格了下來,一瞬間大腦好像被格式化了一樣。
“不不……不是!你知道阿嬌得的是什麼病嗎?”水秀也嚇得一大愣怔,知道自己上句話由於心急說漏嘴了,忙岔開話題,也不自覺的捂住了自己的口。
“什麼病能把你急成那樣?你是說朵兒……你說了朵兒……是阿嬌偷走了朵兒,是不是?”
“不……不是!阿嬌哪裏回國了?”
“不!噢,我明白了……阿嬌她回國好久了,你帶朵兒開始學英語,還說學什麼音樂、舞蹈、美術時,她就回來了。朵兒就是跟她學英語,然後……然後她把朵兒帶去美國了是不是?是不是?”雲水伸手抓住水秀的雙肩,聲嘶力竭地喊著,用力地搖晃著。引來幾個的工作人員觀看,很少有認識水秀的。
“你別……別激動!你下班後我全給你說。你說現在咱們該怎麼辦?”水秀揉著肩膀,眼裏閃著淚花說。
雲水安排了一下就拉著水秀離開了團縣委。
美國長途接通了,太平洋彼岸傳來阿嬌柔弱的聲音,如荷塘上飄來的清風,拂向雲水夫婦的耳朵,雖有些甜美、溫潤,但帶著些陰涼意。
“是雲水和水秀你們吧?我是阿嬌,不再是原來的我了。說實話,回國小住三月就是因為我得癌症,思念親人,惦記老父,有那麼多的家鄉牽掛,想償還一點點來慰藉自己的心靈。現在回來接受著治療,但終究要死去。我何曾願意擔當這人生悲劇中的最悲劇的主角,我的不甘與無奈已經吞噬了我所有的希望、愛戀與情思。雲朵成了我最後的一切,她可愛極了。我因為看著她還能吃口飯、喘口氣。雲朵在這裏很好,已進入寄宿小學,各方麵棒極了。請你們不要過多的掛念,我一定會安排好她的一切的。我的事你們暫不要說給我爸,更不要說給康健知道,我太辜負了我爸,也在心裏痛恨過他。自從我棄下你雲水嫁給了康健之後,我就很少與爸爸說話,我恨他,鄙視過他的官迷心態,但現在不了,一切都可以說不了。雲水,你在聽著,是嗎?請你也不要再記恨過去、輕視我了,咱們家鄉有句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負了人,命運也負了我,算是對我的一種懲罰吧!啊……吭吭吭……”
“阿嬌,阿嬌!我是雲水,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雲水,要對水秀更好!她跟我說她又懷孕了,興許是個兒子,你們多幸福啊!等我把雲朵培養大,在美國的居住權辦好,把我的遺產留給她後,就……就……還給你們,還給你們……吭吭吭……”
夫妻兩個急得像火烤的螞蜂,打旋兒轉。水秀急急的問:“阿嬌,阿嬌!你怎麼樣了?”
“沒事!我要去治療了。記住,別跟人說起,現在隻你們夫妻倆知道。”電話掛斷了,雲水淚流滿麵,怔怔地看著水秀。
水秀也在流淚,低下頭說:“我也不想瞞你!是阿嬌怕你舍不得,我也想再生一個兒子,所以……所以……”
“別說了!你……你什麼時候又懷孕了,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
“你整日的忙啊忙,我想著先不告訴你,才兩個多月呢!”
“就為了生兒子把女兒偷偷送走?還瞞著我瞞著所有的人,製造丟失的假象?……荒唐!荒唐啊!”
“這隻是其一,最主要的原因是阿嬌沒有過孩子,又對你癡情沒變,正想孩子想得發瘋時,又查出她得了絕症,於是想到養一陣子、親一段時間咱們的女兒朵兒,她說朵兒身上流著你的血、帶著你的氣息。一開始我也不願意她這麼做,但沒有經得住她的解釋與勸說,甚至請求,我想這對你是一個暫時的隱瞞,對朵兒是終生的收益,也正圓了阿嬌的夢。阿嬌還答應幫我定居美國。考慮到這是一舉幾得的好事,我便答應了。”
“你去美國?我呢?為什麼一定要用這種方法呢?對我說了,你們難道就敢肯定我一定是不舍得嗎?是對女兒有好處的,我怎麼會不舍得呢?再說了,我還有個兒子呢!”
“你有兒子?兒子呢?”
“啊?……在你肚裏呀!”
“你也確定是個兒子?”
“我這不是想要個兒子嗎!”
“我敢保證就是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