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院子,正對門口是三間草屋。因為屋子小,所以顯得院子大,院子西邊兩棵柿子樹,散發著油油的綠意。
院子東邊是油毛氈搭起的簡易棚子,裏麵一輛橙色的自行車,擦拭得幹幹淨淨。
灰白色的屋牆,青灰色的石頭院牆,灰黑色的麥秸稈屋頂,整個院子的色調,往雅裏講是古樸,往俗裏講是窮。
唯有那輛橙黃色的自行車給這片灰的色調中增添了一抹亮色,顯得很紮眼,很鮮豔。就像腐朽的木頭上長出了一朵靈芝。
進到堂屋,入眼首先是右邊牆上貼滿的獎狀,獎狀的主人自然是徐卓。從小學一直到高中的,大大小小,很是壯觀。
右邊則貼了幾張女明星的掛曆畫,畫上的女人穿著都有點暴露,左右形成了非常鮮明的對比。
“坐,坐。”徐卓老爸搬過兩把木椅子,都是有些年頭了,棱角已經磨圓,脫落的斑駁的漆可以證明它們雖然舊,但不是祖傳古物。
譚傑有些不自在,早知道在車上不下來,這裏真沒自己什麼事。
譚飛剛坐下,外麵就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誰來啦,是誰來啦?”
一個挎著菜籃子,穿著碎藍花衣服的婦女快步走進來。
徐卓上去接過籃子,“媽,是我同學。”
“嬸子好,我叫譚飛,這是我弟弟,譚傑。”譚飛站起身來,笑著介紹。
“哎,快坐,快坐,譚飛?你是不是就是那個去縣裏領了三萬塊錢的那個?”
“嗬,是我。”
“哎呀,你說我這眼神,感覺是在哪裏見過一樣,這一會兒了還沒認出來,厲害啊!”徐卓老爸也反應過來。
“叔過獎了,運氣罷了,徐卓考得也很不錯。”
“我家閨女一直學習好,你看見沒,滿牆的獎狀,不過這次才領了一千塊。噢,我還去領了一個電風扇,也是獎給我閨女的,就在那個宏達家電,你去領了沒?”
“沒去呢。”看來活動效果還是蠻明顯的。
“你得去啊,免費的,不然浪費了。”徐卓老爸語氣裏透著著急。
“我家裏有,就沒去。叔要是要就去拿,報我的名字就行。”
“嗨,我明天去看看。”徐卓老爸臉上笑得滿是皺紋。
徐卓覺得有些丟人了,找了個借口出去,“我去給倒兩杯水,你們先坐。”
“譚飛啊,你考到哪裏去了?也是去京城讀大學嗎?”徐卓媽找了個馬紮坐下,一邊擇菜一邊問。
“不是,是江城那邊。我明天去京城那邊有點事,開車過去,所以過來問問徐卓要不要一起去,省下路費嘛。”
“這個可以啊,路上還能有個照應。你家是哪裏的?”徐卓爸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女兒會不會被拐跑。
“老家小青山那邊的,住在縣裏。”
“小青山好啊,聽說那裏要蓋個廟?那邊要發財了,都這麼說。你家裏是做什麼的,那個車很貴吧?”
“做小生意,車是剛買的,還行,圖個方便。”譚飛也沒解釋道觀和寺廟的區別。
“呀,是,有個車就是方便,挺好的。”也不知道是說車好,還是說人好,反正看他那眼睛裏似乎就一直在冒光,跟在路上看到一塊金子差不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