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招了個安(2)(1 / 3)

走進軟玉溫香的風月閣,我滿身的不自在。李師師與父皇甚是交好,父皇三五不時的來看她,萬一今天烏雲罩頂,迎麵遇見父皇,那都不用高俅下手,我可以直接成仙了。

戰戰兢兢地站在柴進身後,眼觀鼻,鼻觀心,聽著眾人轉彎磨角的說話,心思卻不知飛到何方。

那時候高傳沒事喜歡帶我四處亂晃,這一路的煙月街紅牌都曉得高衙內喜歡帶著個不男不女的妖精來蹭吃喝。李師師與隔壁家的趙元奴當真是風月裏的仙子,不僅吃食講究,人也有趣。李師師經常取笑我說:這孩子怎麼空長一幅好皮囊,可惜了的。常來常往時她喜歡教我寫字做畫。她臨摹父皇的書畫卻是一絕。有次我把她的一幅畫拿回去給父皇看,父皇當夜就微服出宮來尋這個紅顏知己,我竟是做了一回月老。

趙元奴跟早死的顯煦有些相像,她性子孤冷,種了一院子的綠梅紫竹,父皇偶爾也會帶我到她家去坐坐。每次見她都是一身碧衣,不著釵環,不施脂粉,那種九天之上的孤高清冷,著實讓人有些受不了。

李師師像海棠,炫麗妖嬈。趙元奴像野蘭,自惜自賞。

“娘子不好了,門前有兩個伴當兀自在罵,一個相貌好生怕人。”

丫環的話喚回了我不知遊到哪裏的神智,李師師輕笑一聲說:“想是說我怠慢了他們,快請進來吃酒。”

丫環把兩人引進來,看來是戴宗與李逵,李逵猛然聞著一屋子暖香,睜大眼睛,一個個地將我們看過來。李師師笑說:“這漢子好相貌,恰似土地廟裏的小鬼一般。”眾人一起笑起來。

她就是有這種本事,不管多難堪的局麵,都能輕鬆的挽回來。

宋江說:“他是家生孩兒小李。”

李師師說:“原是姓李,不怕辱沒奴家,倒也不辱沒太白學士。”

宋江便誇李逵多有本事,李師師說:“既然如此的好本事,我待來親自賞盅。”

可著銀杯斟了三滿杯,遞過去與戴宗李逵吃了,又要再斟,燕青便攔了下來說:“怕姐姐受累。”

李師師斜了他一眼說:“你倒是貼心。”

宋江輕咳一聲,燕青才消住與李師師的眉目官司。宋江從袖中籠出一卷紙遞與李師師,李師師展開看了看,眉頭一緊,轉而將卷紙遞了回去說:“奴家才疏,看不懂這闕新詞。”

宋江正待與她解釋,見奶子走進來說:“官家來了。”

李師師說:“既然官家來了,便不遠送幾位,且請恕罪。”

我們一時走不得,隻得躲在暗處,我心裏撲騰的狠,怎麼可能這麼倒黴,真的在這裏遇見父皇。柴進握住我的手說:“放心,有我在,沒事的。”

花繁看著我倆笑得一臉曖昧。

正亂得一團糟,聽得前麵李逵大吼一聲“直娘賊”!乒乒乓乓一陣亂響,哎喲哇呀一陣哀號,前堂冒出煙來,柴進說:“咱們護著公明哥哥先走,小乙你去尋鐵牛,萬莫再讓他生事。”

燕青應了一聲,闖了出去。

我們幾人恐怕關了禁門,自行先趕出城。見宋江無礙,我說:“阿繁,這裏交給你和戴宗哥哥,我回去尋一尋小乙哥。”

花繁輕輕點了點頭。

柴進說:“我跟你去。”

我看著他說:“帶著你礙事。”轉身朝城門飛身而去。

這本是句實話,隻是還有半句是“我回去見父皇,帶著你算什麼呢!”

趁亂回到城中,見高俅已經在布防了,我直朝大內奔去。

眼見宮門在前,我卻停下了腳步,回去嗎?我不知道,回去看誰呢?也許父皇認為我去尋仙,早已斷了六根,如今突然回來,會不會打破他的美好幻想呢?去看看我的那些宮女太監?對他們來說,主子是誰都不重要,隻要有人可以伺候,那就是活著的意義。柔福?顯薰?還是麵團兒?於她們來說,我在她們的生命劇場裏連個插曲都算不上,毫無存在感可言。

也許回梁山?

我有陣子沒有見到林衝了,在他眼裏,我也是可有可無的吧。

我一直都看著別人的劇場,看著別人在他們的人生裏演著可歌可泣的喜劇或者悲劇,我隻是個觀眾,還是買不起前台票的觀眾,毫無存在感的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