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叫襲警,知不知道?”陳新安磨牙,看著手背上的血痕,再看一眼周紅衛的手指甲。倒黴。
“我不要坐牢。我要給我兒子打電話。嗚嗚。我要回家。”
陳新安深呼吸一口氣,“閉嘴。現在是你交代錯誤和問題的時候,不是吵吵鬧鬧就能揭過去的。這裏不是你鄉下和比人爭一根蔥的小問題,不是誰的聲音大誰就有道理,更不是誰能撒潑誰就能贏。”
“你要是再吵鬧下去,就先關你兩天再說。”陳新安冷著臉威脅,“把問題交代清楚,爭取立功。”
“我,我知錯了。我再也不賣孩子了。”周紅衛哭得一臉的淚水鼻涕。越是沒有文化和無知的人,對警察和派出所就越是敬畏。
“你還知道什麼?好好的想一想,然後回答我。”陳新安深呼吸一口氣,和這種無知的蠢貨說話最費心力。撒潑吵鬧起來,什麼審訊技巧都用不上。
周紅衛看著陳新安,“他們還殺人了。有一個孩子不知道為什麼生病了,他們不敢送去醫院,然後……然後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好像,好像是海裏。”
陳新安的眼神能殺人,這些人太無法無天了,雙手沾染血腥。如果不把這些人繩之於法,她會寢食難安。
“還有呢?”
“沒有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做做飯,哄哄孩子。其他的,我都不知道。我是好人。”
陳新安冷笑,“嗬嗬。”
好人?虧她說的出口。
好人會賣掉自己的孫女?
好人會拐賣別人的孩子?
“對了。還有一個人,姓賈。”周紅衛好像抓到了救星,“那個女人很惡毒,她能找到很多孩子。她的提成最高。”對這一點,周紅衛是眼紅的。憑什麼賈二妹每個月能拿幾萬塊,她隻能拿幾千?
“我舉報,賈二妹是壞人,她拐賣了很多孩子。我有功吧?我能回家了嗎?我不要在這裏,我要回家。”
“賈二妹已經被捕了。”
“還記得帶走你孫女的男人嗎?他常去你家嗎?”陳新安覺得那個男人和陳達明正在追查的人販子團夥有關。
周紅衛搖搖頭,“不太記得了。他並不常來我家,他大部分時候都會去賈二妹家。因為賈二妹做得比我好。賈二妹是本地人,對地方熟悉,知道哪裏的孩子最多,最同意帶走。”
“那個男人,看不真切他的臉。他是不一樣的。”
“什麼不一樣?變臉?化妝?”
“外表,穿著,不一樣。他帶走孩子那天穿的是西裝,好像很貴。推著一個嬰兒車,一般人都不會懷疑他。帶著個鑲金邊的眼鏡,像很有學問的樣子。走路的時候很好看,像個大學教授。”
陳新安腦海裏瞬間閃過一個‘溫文爾雅’的形象。
“第二次上我家的時候,好像一個剛剛從鄉下老家出來投奔親戚的老農民。”
周紅衛搖搖頭,“不一樣的。一個眼神很犀利,好像有……”周紅衛努力的想用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可惜文化程度不高,刮腦的才想到一個詞“殺氣。對,就是殺氣。好像隔著眼鏡都能殺人。”
“一個很窩囊,好像誰都能踩一腳。雙眼渾濁,臉上還脫皮,嘴唇開裂……”周紅衛的語言表達能力很差,語言組織能力更差,很多事情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斷斷續續。
“差別這麼大,但你還是認出了他?為什麼?”如果周紅衛不是認出了這個人,不可能同意租住的事情。
周紅衛看了陳新安一眼,“他的手。他左手的食指上有一個疤痕,看形狀應該是削甘蔗皮的時候傷到的。因為我手上也有一個這樣的傷口,所以我認出來了。”
陳新安高看了周紅衛一眼,沒想到這女人也有這麼細致的時候。
“還有什麼?”這個女人不逼就不說,擠牙膏似的一點一點,糟心死了。
陳新安知道自己這樣的心態很不好,會影響她的審訊,影響她的分析。但隻要一想到這些人拐賣了那麼多的孩子,害了那麼多的家庭,還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她就暴躁得想要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