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浪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房間的床上。
外邊隱約傳來喧鬧聲,有人在吆五喝六行酒令,看來這裏是某間客棧。
桌上點著一盞油燈,轉頭看向窗外,皎潔清輝灑落外麵一棵長青樹上,盡管已經是深秋,卻仍綠意喜人,黑暗樹影之間,許浪還看見一隻鳥窩,有兩隻小鳥依偎著窩在巢裏。
許浪笑了笑,正要起身,然後發現,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邊緣被什麼壓著。
於是這才注意到,秦朝歌正趴著床沿睡著了,她的臉正朝著許浪,能看見兩個淡淡的黑眼圈。
許浪愣了好一會,自己這眼前一黑,到底昏迷了多久?
道初境的修仙者竟然熬出了黑眼圈,也是奇跡,究竟是多久沒睡了?
即便睡著了,她的眉心仍緊緊皺在一起,許浪還從未見她如此揪心過,忍不住把手從被子裏輕輕抽出來,去觸碰她的眉心,想要撫平那些不適合她的皺褶。
雖仍然好看到極點,但這會讓許浪憐憫她,本已覺得自己不再欠她,這時卻又有些動搖了。
秦朝歌迷糊呢喃一聲,過了一會才醒,一睜開眼,便對上了許浪的目光。
許浪也不躲避,故意冷著臉,直勾勾看著她。
秦朝歌慌亂起身,但她雖然傷得比許浪輕很多,這才過幾天,也還沒痊愈,而且她一直是坐在地板上,兩腿坐得發麻,腳筋一酸,往前撲倒在許浪身上。
許浪背後的皮肉傷倒是好了,可胸前斷了骨頭,雖隔了層柔軟被子,被她這一撲,仍是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秦朝歌更加慌亂,掙紮著想要起身。
“你別動!”許浪嘶啞著吼她。
秦朝歌便不敢動了。
過了一會,等最痛的勁頭過去了,許浪悶悶出聲道:“你恨不得我早點死是吧?”
秦朝歌默默起身,深深低著頭站在床前,輕聲道:“要……怎麼才能讓你消氣,你說吧。”
許浪仍板著臉,“知道自己有多蠢了?”
秦朝歌竟然點了下頭。
臥槽?!要不要這麼可愛啊?!
許浪差點沒忍住笑出聲,好艱難才憋著沒破功,繼續冷臉道:“下次還敢這麼沒腦子嗎?”
沉默片刻。
秦朝歌說道:“沒有下次了。”
許浪一愣,皺眉道:“什麼意思?”
秦朝歌不說話。
其實許浪明白她的意思,不悅道:“你的意思是以後不會再跟我一起做什麼了?”
“對不起。”
她的意思是每次都是自己連累了他。
許浪是真生氣了,冷聲道:“我有說過半句怪罪你的話麼?”
秦朝歌愕然抬眼,見他一臉冷淡,又垂下眼瞼,說道:“你不用裝作大度,應該的。”
“去你大爺的!”
許浪大罵一聲,忍著痛坐起來,瞪著秦朝歌怒道:“你知道你現在表現出來的態度在我看來是什麼意思嗎?”
秦朝歌不解看著他。
許浪簡直要抓狂,壓下打人的衝動,說道:“就像什麼都是我的錯一樣。”
秦朝歌搖頭,麵無表情道:“是我的錯。”
“你這是認錯的態度?!”
許浪嗬嗬笑了兩聲,“我說公主大人,您能不能偶爾軟一次?那兩個殺手雖是衝我而來,但你錯了就是錯了,以弱者的姿態承認自己的錯誤有那麼難?你告訴,很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