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遺之地中間地段的深處,有一片被大雪覆蓋的蒼茫群山,上十丈高的古老雪杉隨處可見,群山之中蜿蜒的河流早已結冰,河麵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白雪。
天上飄著鵝毛大雪。
沙沙沙……
腳步聲在冷冽如刀的寒風中孤寂地回響著,河麵上,一前一後兩個身影艱難踏雪行走。
兩人俱都是一身白衣,乍一看,他們已經融入了這片冰天雪地,化作蒼涼風景中的一道。
前者是個身披一襲銀貂大氅的女子,厚厚的衣衫也無法完全掩去她苗條曼妙的身段。隻是,此時她的俏麗麵容便如充斥天地的雪花一般冰冷,隱約還帶著一絲怒意。
她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沉默跟在身後十餘丈的白衣男子。
“狄落,你已經跟了我兩千裏了,究竟要跟到什麼時候?”
“到我感覺你走不動了我可以打敗你的時候。”
“你……!”
藺春蟬氣急失聲,胸脯一起一伏,滿臉怒容道:“你這人有病吧!”
狄落並不回話,隻盯著她即便生氣依然美豔的臉看,卻把手中的劍握的更緊了些。
“我不跟你打,你走開啊!”藺春蟬大喊道,彎腰從地上抓起一團雪丟過去。
雪團砸在狄落胸口,不痛不癢。
這一路上,藺春蟬和狄落大大小小打了十幾場。
如今的藺春蟬已經隻差半步就進階融神,具體點說就是道初後期大圓滿,而狄落隻是剛剛到達道初後境,並且,無論是兵器還是所修習的劍法,作為青鸞宗寵兒的藺春蟬都是全方麵碾壓狄落,所以毫無懸念,每次都是狄落失敗。
但不知道為什麼,藺春蟬並不殺他。
而狄落也很不怕死,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打著打著,到了後麵,藺春蟬想要贏他就越來越難了,最近的一場是在十天前,兩人甚至打了一整天才分出勝負。
所以藺春蟬不想跟他打了,因為知道,再打下去,也許會輸。
她不怕輸,怕的是別的東西。
狄落緊跟不舍。
與輸給許浪的時候截然相反,輸給藺春蟬之後,狄落並不灰心。
他不是受虐狂,而是因為,他看到了能夠戰勝藺春蟬的希望,跟許浪打卻沒有任何獲勝的可能。
許浪看的沒錯,在某方麵,狄落是個頑固至極的家夥,當他認定一件事情,就會堅定不移地執行下去,就算會死,也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狄落有足夠的耐心,等待能壓垮藺春蟬的最後一根稻草。
兩人已經不眠不休走了一整個月,中間還經曆了一場膠著的戰鬥。
說實話,狄落也已經很累了,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感覺到深深的疲憊。
但他知道,藺春蟬更累。
他完全等得起。
而現在,他知道,時候到了。
狄落從藺春蟬丟在自己身上的雪團的力道判斷出,藺春蟬已經是強弩之末。
但他沒有立刻出手。
抬手拍去衣衫上的雪渣,狄落抬頭看著藺春蟬,麵無表情道:“最後跟我打一場。”
他要的是真正的勝利,而不是勝之不武,如果藺春蟬不願意打,他不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