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路狄亞透過書房大扇窗戶看著花園裏的噴泉,精美大氣的**和天鵝的白色雕塑驕傲的坐落在噴泉的中央,雕像女人的目光充滿希望地看著正前方幾座小花壇後,那扇繁瑣花紋裝飾的漆黑大鐵門的頂端。在這位先生看來,這座經曆了不知多少年風吹雨打,修補過許多次的雕像在現在看來依舊造型新穎,尤其她那渴求的眼神在日光的輕撫下顯得嫵媚動人。但是這樣閑適的午後僅僅是看著一座雕像發呆未免實在無聊了,盡管噴水池上珍珠似的晶瑩水珠跳躍著多麼優美的華爾茲,在這無所事事的午後也僅僅讓人多添了幾分睡意。
這時候如果有什麼可以用來解悶的事發生就妙極了,卡路狄亞先生感到無奈。巴黎已經是法蘭西的歡樂之都了,卻仍然有這樣無所事事的時候,真是可怕!我們要理解一位青年的好玩之心,這本身沒有任何問題。您要試想想,您已經來到了巴黎,卻還有無聊的時候,這是多麼可怕!如果您已經是個對生活失去希望的家夥,那麼好吧,生活本該無聊下去。但是您不能否認這世界上年輕的心更多。因此他正需要一位朋友,而仁慈的上帝滿足他的孩子一切需求,他正需要一位朋友,而上帝也將另一位需要朋友的人送來了。
“先生,有您的客人到訪。”永遠板著一張臉的女管家通報。
“真是妙極了!我正無聊著呢,快請他進來,女士,快,我就在這裏等他。”青年忍不住很興奮地說道。
“好的先生。”
“等等女士,請問這位極會挑時間的家夥是誰啊?”
“您應該記得的,先生。”女士顯然有些無奈,“這正是是亨利醫生拜訪的日子。”
“哈!竟然是那老家夥!這令人頭疼的老家夥怎麼又來了?好吧,女士,讓他等等也好。”青年一屁股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也不用泡茶了,我可不想這老家夥在這裏坐著不走!對了,告訴他,他留下的那幾個完蛋玻璃瓶子都被我的狗弄碎了!哈!把門外走廊櫃子上的花瓶送給他,告訴他不用找錢了!”青年似乎對自己的創作沾沾自喜,得意地仰在椅背上哈哈大笑。
“這可真是過分,先生,我再等一等您的回答。”這位並不年輕的女管家無奈地看著這位孩子似的主人,想著能有個滿意的答複回送給可憐的亨利醫生。
“您這樣說就是了,我可不想那老家夥在外麵等個半天再和我抱怨。好嘛!就隨便您說些什麼吧,讓他快進來,然後快滾!”青年顯然已經沒有了什麼耐心,他交替著食指和中指在白色的辦公桌上敲打,做出已經完全失去耐心的樣子。事實上,他已經不那麼無聊了。
“好吧先生,您一定會挨罵的。”女士出去。
青年先生在桌麵上尋找什麼可以翻看的報紙書籍,抉擇一下拿起桌上的小說,隨意翻開一頁,裝模作樣看起來。
這時候門被小心地推開。
“先生,亨利醫生到了。”女管家令人無聊至極的聲音想起來。然而卡路狄亞不為所動,專心地看著書本。
“請您進去吧,您知道,伯爵先生一向身體不太舒服。”女管家無奈地為可憐的醫生解圍。
這位愁眉苦臉的倒黴蛋就是亨利醫生,他並不是個討厭的老家夥,他不過是個中年人,隻是不巧長了張不討喜的臉,體態也不英俊,因為他腿比別人短些,因而顯得矮胖。他很納悶自己僅僅是個普通的醫生,為什麼會遭到這位英俊的伯爵先生如此的討厭。事實上他既是個好人,為人又溫和。溫文爾雅,美中不足的僅僅是長相。這可怪了!他從來不遭到別人這麼討厭他!可是呢?這位盡責的先生向來都是一件事做到底的,當然也不排除這位可憐人必須要養家糊口,因此無論他每次來到這裏有多麼膽戰心驚,也比得上被解雇好得多。
“伯爵先生,下午好啊。”矮胖子亨利首先打破沉靜。
“好啊,亨利先生,您看起來比上一次還要豐滿哪!”伯爵青年嬉笑著說出這句話,然而他卻沒有看這小個子的可憐男人。
“我想我一定打擾到伯爵先生看書了……原諒我,我辦完事就走。”
“您也不必那樣著急嘛,先生。”他抬起頭,“《新愛洛依絲》,您喜歡嗎?”
“愛情小說嘛,愛情小說呀!我當然喜歡呀。”
“我們的男主人公真是英俊呢!”卡路狄亞突然站了起來,因為身高的問題,他俯視著亨利先生,一雙眼睛咄咄逼人地,刺得小個子亨利又小了一圈。
“我也這麼覺得,先生。”亨利有點尷尬,“我為您檢查吧。”
“是我的女管家雇傭的您。”
“是您的女管家雇傭的我。”亨利歎了一口氣,“您怎麼就這樣不聽話呢?先生,盡管您已經是這座宅子的主人,但是您還是個孩子,這是不能否認的。”
“先生,您是想以您的蒼老威脅我嗎?”青年放下書本。
“不是……先生,我是說……”
“伯爵先生,有您的客人。”女管家再一次打擾了他們,顯然,這位女士已經看不下去亨利先生被欺負的樣子了,她甚至連門都沒有敲,或者是連敲門聲都沒有被聽見。
“這回又是什麼大人物?”
“笛捷爾伯爵,他說是您的朋友。”
“妙極了,女士,請他進來……哦,請等等。我們的亨利醫生怎麼辦?”卡路狄亞顯然心情好了很多,他轉向矮子男士,“亨利醫生一定會介意的。”
“不不不,我完全不介意!”亨利矮子說,“請伯爵大人進來吧,我可以等您,先生,我的時間相當充裕。”
“亨利先生,這樣合適嗎?”伯爵先生假惺惺的關切道。
“當然當然!”亨利掏出手絹擦擦額角的汗,他幾乎被這小混蛋的眼神殺了幾個來回了。
“您瞧,女士,亨利先生多麼善解人意啊!請笛捷爾伯爵先生進來,為我們泡紅茶。亨利先生,這個時候了,品嚐一杯紅茶正好,請也給亨利先生一杯。”他想了想,似乎又有了什麼壞點子,“對了,我猜想亨利先生一定喜歡牛奶和方糖,請您叮囑您的小姑娘一定為他多準備一些。”他之所以這麼胖!青年暗自笑道。
在亨利矮子離開書房之後,溫文爾雅的笛捷爾先生在女管家的引領下進來了。他禮貌地向女管家道謝,然後向卡路狄亞先生問好。
“下午好,先生,冒昧造訪給您帶來麻煩了嗎?”笛捷爾先生微笑地問道,“我隻是來拜訪一會兒,很快我要離開這兒辦別的事情。”
“一點也不,我正感到無聊呢。”
笛捷爾穿了一身便裝,卻依舊顯得不平凡。這倒不是因為這件外套材質的價格不菲,畢竟這樣的常裝便服大都是全部黑色的,搭上灰色或其他單調顏色的馬甲。然而穿在不同人身上有不同的效果。有個好身材的人讓它們搭配起來十分耐看,我們也不必說身材欠缺的人了,畢竟亨利醫生今天也是這樣穿的。笛捷爾將他的長發用一根蟹殼青的發帶紮起來,懶懶散散地垂在背後。他用淺灰色的亞麻馬甲搭配了白襯衫,領巾簡約,沒有過多裝飾。
相較之下,卡路狄亞的服飾則有些招搖。他穿一件極富洛可可氣息的白襯衫,領口和袖口綴滿荷葉邊,搭配鵝黃色的馬甲,以及穿上了當下流行的高跟鞋。
“您來了我可真高興。”卡路狄亞微笑示意笛捷爾坐下,女傭將溫度正好的紅茶倒入描有金線的精致茶杯。